只是合眼睡去,这人也不曾怎样,倒也十分老实的样子,仿佛看着他便心满意足了一般。孔砚便想,难道他也知我要走,所以要与我同睡不成,将我看住的不成?心里只是疑惑。
夜半时分,便听到有人轻轻的叩着窗棂。孔砚心中原本便有事,睡得也轻,窗上轻响了两下,他便转醒过来,听那声响熟悉,便想出去一见。只是怀能躺在床边,又搂着他的腰,一时不好走出去。
孔砚略微的动了动,怀能便睁开了眼,受惊一般的说道,“怎么?”
孔砚也知他疲累,却不想他这样警觉,心里十分惊讶,便说,“让开些,我要起夜。”
怀能便坐了起来,只是仍有些朦胧,张口就说,“我随你去。”
孔砚好笑起来,骂道,“我手脚都在,何用你多事!”
推开他正要走,却被怀能扯住了,孔砚沉下脸来,怀能见他就要发作,连忙分辨说道,“你旧日里做王的时候那样暴虐,如今法力尽失,难保他们不会前来寻仇。我随你左右,才好护得你周全。”
孔砚怔了一下,怀能这时才清醒过来,心中十分懊悔,便喃喃的说道,“你的法力因我而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教我如何独活?”
孔砚冷哼了一声,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是见他这样懊恨,竟也不舍得骂他了,沉yin片刻,才说,“你随我来。”
两人走出僧房,果然看到一抹青站在院中,见到怀能随他一同出来,却有些讶异。
孔砚也知他素来忠诚,只是他来得这样快,却也不免疑虑,问他道,“你是如何寻来的?”
一抹青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怀能,怀能也十分的惊诧,不知这人前来何意,疑心的打量着他。
孔砚便说,“但说无妨。”
一抹青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口,“殿下,若只是我一个,这里满是尊者的法术,实难寻来的。我晓得此处,原是白泽教我在这里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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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砚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他也来了么?”
一抹青倒比以往还恭敬几分,低声的答道,“倒不曾来,他只说……”
孔砚见他竟然吞吐起来,一挑眉,便说,“他说什么?”
一抹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能,便有些犹豫,孔砚微微冷笑,心想,不过是说要取阿含那果的话了。转念却又想,若是怀能听了,必然怕连累了他,或者竟舍得与他分开了未可知。白泽尽知妖事,他在哪里,想必瞒不过,怀能却是rou身,不怕他寻到。
便说,“只管讲便是。”
一抹青便说,“白泽不来,却教我传一句话与殿下。若是妙音尊者不送了阿含那果与他,七日后便是殿下的死期。”
怀能霎时间就变了脸色,声音颤抖的逼问道,“他还说什么?”
孔砚懊悔不及,皱眉拦住怀能,喝道,“休要信那人胡言!”
一抹青看了怀能一眼,便说,“我不敢说。”
怀能攥住了孔砚的手腕,极认真的看他,发誓一般的说道,“他若是敢来害你,我便取他性命,定然护你周全。”
孔砚微微惊讶,心中竟然不觉着冒犯,便笑着说道,“我以为尊者不杀生?”
怀能勉强笑了笑,便说,“不然如何?他的话万万不可信真。若是只得了阿含那果便罢休,他只来寻我便是,如何要教一抹青传这样的话与你?这其中分明有诈。”
孔砚想,这蠢人,你只道你对我的情意深重,别人却不知晓。
心道,白泽那一次不曾得手,如今怕是想哄我动手杀了花琵琶,他却不知我与这人正是十分的亲热,哪里舍得下手。
便对怀能说,“你先回去,我有句话要吩咐他。”
怀能却只是不动,问道,“还有什么要瞒我?”
孔砚冷冷看他,怀能却寸步不让,紧紧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能瞒着我。若是你走了,我走遍天下,也要寻你出来。”
孔砚被他说出心中所想,不免烦乱,便骂道,“你死与不死,又与我什么相干!”心里却焦躁起来,理也不理他,转过身去同一抹青说道,“我如今法力尽失,难以入魔,你自寻去路罢,不必再来侍奉。”
一抹青见他这般情形,心里也十分明了,只是到底忍不住要替他难过,便说,“我随殿下这许久了,为何今日里却说起这样无情的话来?”
孔砚沉yin片刻,终于说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一处地方与你知道。”
一抹青迟疑片刻,却还是靠近过来。
仙魔界都有往来之路。那时他带着妙音的骨殖回来之时,也曾想着,不如便索性去了魔界。只是终究还有一点不舍,便仍旧怀揣着那些白骨回去了那山林里。
依稀间仿佛听人说过,升仙成魔之后,前尘往事便如梦一场,再无有丝毫留恋。
他那时年少,正是轻狂之际,左右也不过就那么一点留恋,却总是不能割断。
一抹青不料想他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