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走之前,阮君烈给军官们践行,好好款待一番,壮壮士气,又定下规矩,让他们随时发电报汇报驻地情况。叶鸿生陪阮君烈送走这支部队,一直送到山脚下。新兵们都在回头看,看叶鸿生,像一群第一次出远门的大孩子。
叶鸿生对他们挥手。
新兵们也挥手。很多双手像很多树叶,在山上迎风翻动。
回到宅邸,阮君烈想着,说:“山上要布些人马。”
叶鸿生应说:“是,还有山炮需要看守。派警备师去吧。”
阮君烈让警备师加紧Cao练,准备选一批Jing干的人马。叶鸿生陪他张罗一阵,终于准备就绪。这天晚上,气压低,阮君烈说:“天气热,我们去划船吧?”
叶鸿生去牵马。
他们两人骑马,再次到旧渡口,老船夫搬家了,只剩下空屋子。叶鸿生将小舟从草里拖出来,清理一番,推入水中。
阮君烈上船,叶鸿生把帆张起来。月光下,小舟驶入水面,凉风习习。
虽然是夜晚,渔民还在水面上活动。
晚上捕鱼同白天不同,他们张开网,用木梆子敲打船舷,将鱼群惊散。为了看清鱼群的走向,他们拿火把照住水面,将鱼往网里赶。一簇簇火把倒影在水面,晕出红光,鱼儿在网中搅动,泛起银波,煞是有趣。阮君烈看着他们,笑道:“好热闹。”
叶鸿生笑笑,说:“他们的日子不受影响,每天还在打鱼。”
阮君烈感慨着,点头。
叶鸿生划船,小舟顺着水波,漂到山坳里。
系好舟,叶鸿生与阮君烈一起往水潭边走。纺织娘在草丛中鸣叫。
晚上并不昏暗,天上有星星,还有一弯月亮。
他们走到水潭边,闻到荷花散发出清香。
两人并肩在水边坐下,沐着凉风,讲些闲话。他们先说了打鱼的渔民,又谈论老船夫去哪里,是不是躲到外地去避兵祸,然后谈到手里的几支队伍,各有什么优缺点,实力怎么样。
说完之后,他们静下来。
叶鸿生说:“子然,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阮君烈扭头看叶鸿生。月光给叶鸿生披上一层薄纱,让他朦朦胧胧的。
阮君烈说:“怎么了?”
叶鸿生沉yin一会,没有继续说话。
阮君烈感觉到他有强烈的心事,靠近他一些,问:“你在想什么?宾卿?”
叶鸿生凝望着远处的荷叶。风在不停地摇晃它,荷叶上面的水珠散成了好几滴小水珠,在乱晃。等风停下来,它们又聚在一起,变成一滴大露珠。大露珠很沉,压住荷叶,慢慢下滑,下坠,从叶面上滑落下来,滴答一声。
叶鸿生收回目光,将野草在手指上紧紧绕了几道,又松开它。叶鸿生说:“子然,我不想打仗了。”
阮君烈楞住一秒,顿时笑出声来,在他背上拍两下,笑问:“那你想干什么?”
叶鸿生说:“我不知道。”
阮君烈说:“你会做别的吗?”
叶鸿生摇头,说:“不会,也许可以学着做。”
阮君烈又笑起来。叶鸿生平时很成熟,完全看不出他会讲这种孩子气的话。阮君烈觉得逗人得很。阮君烈搭住叶鸿生的肩膀,说:“你每天加班加点,就是为了想这个?你还在想什么?跟我讲讲。”
叶鸿生沉静地望着他,露出微笑。
叶鸿生说:“子然,我们打了那么多年的内战,有多少牺牲是必须的?我们明天杀死的人,可能是曾经的兄弟。”
阮君烈扭过头,看着他。叶鸿生又在同情左翼,阮君烈不怎么舒服。
阮君烈说:“宾卿,你的兄弟只有我,没有旁人。”
叶鸿生用眸子看着他,悲伤地说:“子然,你也可能会死。”
阮君烈这才弄明白,叶鸿生是在害怕。
一种温柔的情绪浮上来,占据了他的心头。阮君烈原本以为,受到战争威胁、寝食不安的人只有自己,原来叶鸿生也受到了影响。叶鸿生的言行举止没有变化,阮君烈以为他像钢铁一般,没有什么感觉,自己随时可以依靠他。
现下,阮君烈发现不是这样的,叶鸿生想得比自己多,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阮君烈表情柔和下来,哄道:“不想打仗,你想做什么呢?”
叶鸿生坦言道:“子然,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我们离开战场,不管是做教育,做生意,做些什么有益事业都好。哪怕是种地,打鱼,我都很愿意。”
阮君烈被他震惊。
好一会,阮君烈说:“你开玩笑吧?”
叶鸿生自嘲地笑一下,点点头。
阮君烈忽然难过起来,说:“宾卿,你为何忽然想这些?”
叶鸿生垂下眼帘,说:“对不起。我随便想想,有时候累了,做做白日梦吧。”
阮君烈叫道:“宾卿!”
叶鸿生抬头。
阮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