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一直没出声的高胜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他一边朝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边绕出座位走向两人,然后伸手在肖驰的杯子上自顾自磕了一下,凑到嘴边:“我干了。”
肖驰同他喝了一杯,被他虽然仍不大友好但总归不那么暴躁的目光中渐渐驱散了紧张,沉声道:“谢谢。”
林惊蛰与他和周海棠拥抱了一下,高胜在他耳边轻轻说:“他要敢对不起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惊蛰揉了揉他的后背,万千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声“嗯”。
回首望着两人朝其他酒桌走去的背影,久久之后,高胜才回过头,他仰着脸,望着天花板绚烂的灯光,狠狠地按住了眼睛。
“哟,代叔。”离开了亲人的那一桌座位,林惊蛰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他拿着酒杯惊讶地看着代高峰锃光瓦亮的脑门,“这才个把月没见,您怎么成这样了?”
虽说人到中年大多要谢顶,但总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林惊蛰记着前段时间在土地招标会上见面时对方脑袋上还有毛来着,现在这样跟鬼剃头似的。
代高峰:“……”
除了喝酒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边的林润生在儿子走后又开始抹眼泪抽抽,奏乐之前肖家那个老太太偷偷跑来他们这桌当着他的面几乎拿走了盘子里所有的巧克力,现在又在桌上吃了快一盘红糖糕,今天碰到的一切人和事好像都有那么点不对劲。
林惊蛰转向他身边另一个脑门也亮晶晶的年轻人,见是金鑫建筑的金建设,脸上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金总,我敬您一杯?”
金建设:“……”
偷瞥了一眼林惊蛰花儿一样的笑模样和旁边肖驰木着的看不出情绪的脸,他现在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有必要挽回一下:“还叫什么金总,大伙现在都沾亲带故,惊蛰你叫我老金或者建设就好。哈哈哈,以后没事一起出来喝酒,大家也联系联系感情!”
他非常希望肖驰这会儿能出来帮忙说个话,肖驰却还记得他先前说的有关林惊蛰的那些坏话,并不想搭理他。
还是林惊蛰圆滑地把双方的矛盾一笔揭过:“好说,好说。以后有空,一定一起喝一杯。”
金建设喝酒时偷眼朝肖驰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肖驰冷飕飕的目光,肖驰手握酒杯,目光警惕得跟他有多么不怀好意似的。
“……”
金建设放下杯子,只觉得嘴里的酒都是苦的,恨不能穿回自己当初嘴贱的时候狠狠扇自己两耳光,他容易嘛他?
主桌上,林润生还在抽抽,沈眷莺又拿了一包纸巾,不厌其烦地给水做的丈夫擦眼泪。
肖nainai吃完了一盘子红糖糕,仍不满足,在随后上来的第二盘上眼明手快夹到一块,咬进嘴里,热腾腾的糕点融化成甜丝丝的味道,妙不可言。
她摸着自己兜里鼓鼓囊囊的一包糖,吃得眼睛整个眯了起来。
阿弥陀佛,结婚真好,菩萨要是能让孙子天天都结婚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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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后,肖驰和林惊蛰打包行李预备度蜜月,两位老板跟公司请了整整一周的长假,预备借着这个机会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讨厌的是家里一大堆凑热闹的人,首当其冲就是沈甜甜和肖妙,这俩姑娘简直是心机,明明只是参加婚礼,却也跟学校请了长长的假期,一听肖驰和林惊蛰要出门,非得跟着去。
太不像话了!有听说度蜜月带着俩拖油瓶的么?
只是两家的长辈非但不阻拦,反倒还很赞同这个意见,肖妙和沈甜甜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他们也跟着收拾起行李来。
一年到头都在忙着上班,几个人有机会彻底出门放松休闲?沈眷莺甚至如此劝说不高兴的肖驰:“大家只是趁这个机会出去度个假嘛,肯定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着居然还去拉周家和高家的父母。周妈妈成天对着工厂和酱菜,胡玉月底考研最近Jing神压力大得不得了,爸爸们也从来没有出过国,对此都兴致勃勃,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最后行程里高胜和周海棠也被加了进去。
肖驰的脸黑如锅底,拉得跟老黄瓜似的。
“沙滩裙沙滩裙!泳衣泳衣!”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又是夏威夷,阳光沙滩骄阳碧浪颇叫人遐想。家里的女人们兴致勃勃,购置了不少东西,也不在意肖驰的脸色,就连老太太都特意去烫了个头,买了几件花裙子,能跟着出去玩,还怕什么脸色呀。
这一下十来个人,可真是不小的阵仗,家里的客厅眼见堆满了行李箱。临出发那天早上,肖驰牵着林惊蛰出门,跨过这些障碍物的时候表情像极了肖爸爸的脚气。于姝鸳才不怕儿子,她往身上比划衣服时抽空看了眼在玄关穿鞋的两个年轻人:“中午的飞机,你俩这是去哪儿?”
肖驰没好气地瞥了眼母亲:“去东平送喜糖。”
“哦。”东平是燕市一座监狱的名字,于姝鸳兴奋的心情略微被这句话打消些许,拎着那件比蝴蝶还花的夏裙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