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勾着我的肩膀道:“阿花说,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二叔安排墨镜小子在沙漠继续什么计划,二是这个假扮你二叔的人段位太高,所有人都被灭口了,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大条了。”
小花做事滴水不漏,一意识到这个可能,就跟胖子借了蓝袍,想查清楚是不是老九门的旧事未了。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替身,厉害到连小花都能骗过吗?我二叔难道真的再次被“组织”控制了?我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
蓝袍已经到了银川,他一个人徒有战力,脑子里不明白的事情有太多了,也许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小花身上背负的东西使得他的时间有限,现在的老九门,不能没有他在明面上疏通,他无法亲自来帮我。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得去一趟沙漠,我必须得知道二叔做了什么。”我道。
胖子当然马上反对,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我没有给他任何说服我的机会。
闲话不多说,第二天我们已经到达黎工说过的那个仓库,同蓝袍以及小花的亲信汇合。初夏的银川,根本没有一点夏天的气息,在我得知我的“货”在冷冻库后,就更加感觉不到什么和热度相关的词。
仓库有几百平方米,建成年头不小了,吴家用的只是地下冷库,地上的部分存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建材。建材和生鲜放在一起的仓库,我也是头一次见,看来物流的伪装工作做得很到位。
这里的工作人员本就不多,现在被小花的人接替了,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夜晚的库房只有白光暗淡的灯泡,我在里面看到几十个半人高的瓦楞纸箱子。和胖子对视一眼后,我们一人拆了一个。
包装非常结实,箱子重得惊人,拆的时候不管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我割断密封的绳子,上面夹杂的白色沙尘被抖落下来,让我忽然对这些东西来自哪里有了更多实感。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没有了嗅觉还是感到有淡淡的血腥气,却没想到我打开盖子看到的是一具石棺。我稳了稳气息去推棺盖,应声而开,里面是空的。
我一下看到棺材的底部有很大一个缺口,四四方方,口子边缘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痕迹。
我几下拆掉全部的纸壳,露出了棺身上的花纹,全部是螭龙和水波,刻画得虽然不甚Jing细,表现力却很足,似乎想表现一个水龙戏水的场景。这种纹路在丧葬上很少使用,出现在这非常突兀。
我心里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纹路,只是记忆非常模糊了。我回忆了一会,石头的材质和颜色,让我终于想了起来。
闷油瓶救我的时候,我躺的那块天心岩石椁上的纹路,好像也是这种盘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闷油瓶说的假冢?那里面的机关呢?被拆掉了吗?
“小吴,你过来看看。”胖子低声道。
他已经拆开了眼前的箱子,里面露出一些白色塑料泡沫的边缘,显然他开的箱子和我的情况不同。胖子那的棺材不是空的,装满了红头文件袋,中间突兀地躺着一个死人,满身黄沙,然而这个人不是黄严队伍里的任何一个。
尸体很脏,不走近都看不清面目。拨开文件之后,我发现尸体嘴唇开裂,身体皮肤异常萎缩,手脚都僵硬地绷直,根本无法弯曲,应该是活活脱水而死。肌rou组织没有机会腐烂,就变成干了。
渴死或者晒死,是无数轻视沙漠威力的探险者最常见的归宿,但是我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不太可能是这样的死法。
黎工不太可能是这样的死法。他逃脱了一次,没有理由再来犯险第二次。生死面前,没人会执着于身外物,再贪婪的人也不会。
他的尸体就在我眼前,这说明我一开始对他的定位就是错的,我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不考虑其他的可能。我甚至没有问清楚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导致了他的擅自行动。
我没法说他的死与我无关,那么其实,我也没法说其他人的死也与我无关了,那些花季的孩子,那些因为得到我的消息而贸然进入沙漠的人。
我再也没法自欺欺人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我道:“我应该想到。”
胖子对着尸体拜了两拜,道:“你别腊鸭子煮锅嘴硬了,我们根本想不到会这样。他这么拼,一个人也要进来送死,肯定是被那个黄严拿小孩威胁了。他是唯一的人证,他不说实话,你从哪知道会这样?”
我看着黎工胸前的全家福,这是他死前手里抓着的唯一的东西,我突然想到,这几十个箱子里可能有更多个无辜的人。
小花的伙计说什么来着,未启出的还有很多。
黄沙下多少条命,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会很愿意我去陪葬吧。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吴小佛爷的慈悲有多虚伪……上行下效,看到的已经如此惨烈,看不到的呢?
惨烈,牺牲,西王母丝绸之路上的血腥杀伐,本来是我压抑下去的混乱记忆,一瞬间无法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