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大,不好过于严厉的。
接下来,便有人给品静轩送了屏风、盆景等摆设;又有丫鬟小厮在李妈妈带领下一齐来见过新主子,分派活计;宋然又受邀到大伯家里吃饭看戏,熟悉地方儿……忙忙乱乱,不一而足。
等过了这混乱的几天,宋然还是觉察出住在这儿的好处来。吕府虽地方大,但人其实不多,大伯那边是另外从花园里头隔断了的,角门一关,互不打扰。这边便是老太太,吕宋峤两口子,再新回来一个宋然而已。吕家二房的大爷,就是宋然大哥,是在州里任同知的,连家眷一并在任上,不常回来。底下仆役虽多,却不会到处乱走。
再则各人住的地方相隔虽不远,但胜在清净,甚合宋然的心意。品静轩院子不大,花木却多,一株参天大树,枝杈旁逸斜出,把底下的房子罩住了小半。另一边有矮小的丛木,斑驳的院墙上爬着些藤蔓,虽已萎靡无青,却又有另一番萧瑟的风姿。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宋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院子,这屋子,自己想怎么样都行罢?屋子里虽然没有没啥东西是自己带来的,但是摆上吕宋峤叫人送来的家私后,果然显得阔朗大气。可惜暂时没有自己的书房,得布置起来。
恰逢腊八,又做了香喷喷的腊八粥儿,两房人围坐喝粥,宋然已经把两房的人都认齐了,也大略知道可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什么样的人。
过后,吕宋峤便忙碌起来——盘账收数,接见来人,置办年货等。在家里,身后跟着管家常叔,常叔手中永远托着账本和算盘,一行走一行说;出门去,身后便是那车夫,名唤吕大,这汉子既可赶车,又充当保镖和小厮,忠心耿耿。
连家里朱氏、李妈妈等也忙着安排人手打扫、布置房间,烹调食物,备好祭祀礼品等,为过年做着准备。
唯宋然是个闲人,日间按规矩到老太太处请安,有时闲话几句,老太太对他这个刚寻回来的孙子很慈祥。不过宋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了,不能像小孩子和女孩子那样装欢撒娇,只是静坐闲话几句,或者给老太太读两章佛经。庞非先前说得对,这吕家老太太的确是万事不管的,年纪也大了,只管享福。
午时便去翠怡苑,就是吕宋峤处吃饭,不过一般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吕宋峤不大有空在家吃。朱氏是在里间吃的,自有人伺候。有时吕宋峤回来得晚,宋然就自己先吃了,向朱氏告辞回自己屋里去,他们夫妻俩再吃。
其余时间,宋然大多是消磨在吕宋峤外边的书房里。穿过曲折的回廊,靠近外围墙,屋外古木花枝并未刻意修剪。里面宽敞的三间大屋,也不曾隔断,紧贴墙壁放着书架,俱是到房顶那么高,满满当当的书,要拿上边的,还得叫小厮搬梯子。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边是字帖,宝砚,笔筒等物;一侧窗下案上设着笔墨,并茶盅,案上还随意放着几部书,椅子上搭着鼠毛椅搭,这才是吕宋峤常坐的地方。墙上挂着些字画,地下还立着大花瓶。一侧也有待客的几案和椅子,却都是木头的,看着有些古朴的可爱。宋然简直想欢呼,这么多的书!这让他真正感受到回到吕家的好来,要知道,就算是在那边的学堂,也没见有这样的书呢。
每当看书看得累,把视线投向屋外的疏影横斜时,宋然就会觉得挺幸福,但又隐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幸福,或者说不应该觉得幸福。特别是想起庞非的时候,似乎对不起他。
但实际体会骗不了人,人人都喜欢舒适的生活。不知道这种舒适与幸福是不是对曾经生活的一种背叛。
这一日午后,宋然窝在外书房看话本小说,时人将《无双》、《虬髯客》等又再渲染扩续,添了无数内容,直让人觉得新奇无限。宋然要念书时不敢看,现在横竖放假,临考期尚有时日,又无人管他,便看个痛快。
宋然靠坐在书架下,看得十分入迷,觉得脖子发酸时,抬起头来,发觉窗外天色竟已暗淡。他揉了揉眼睛,随便往后一倒,想在毡子上咪一咪眼,再去吃饭,谁知头一沾地,便朦胧睡去不知所之。
似乎有人进来,在他身边蹲下,将他手上的书拿走。他正周身暖融融,懒洋洋,睡得舒服,直至有人将件披风盖在他身上,柔软的触感挨在脸颊,他才忽然醒过来,眼睛却没法睁开,只抓着那帮他盖披风的手,含糊不清地问:“嗯……吃饭了么……什么时辰了?”
“快传饭了呢。看你睡得这般熟,便没叫你。”
——是吕宋峤!
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呢,宋然慌忙松开,一下子坐起来,快碰到吕宋峤的脸了。只见暗色中那温润的脸和眼睛,都染上淡淡的笑意,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让他有刹那的恍惚,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这么睡,也不怕冷着。”吕宋峤低声说。
宋然觉得耳朵尖有点发烫。
突然——
“呼啦”一声响动,外边传来撞到什么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怔。
“来人!有贼!”有人大吼。吕宋峤猛地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又回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