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去受这样的罪!”
似乎离题万里的回答背后,隐藏的,岂非正是这样的拒绝?
可是,可是……
“朕说了日后只会有你一个!朕——”从知道你心意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召幸过别人,哪怕你出征在外的时候也是一样!
朕以后,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子嗣……
然而这些话还没出口就已经顿住了。凌玉城轻轻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凌凌地在他面上一转,目光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曾经的爱恋,曾经的动心,曾经并头而卧听他在耳边把这句话轻轻吐露,却在远道归来时,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与之完全相反的一幕。
无限前尘往事便随这一眼兜上心头,冷汗未及渗出,凌玉城已然静静垂下了眼帘,遮断了元绍所有将出未出的话语。
再多言语到这地步也已经无力,元绍张口结舌,愣在那里足足半天,才颓然伏倒在床边,把自己死死闷进了褥子里。
当日万般情好,凌玉城图的,难道是他的宠幸吗。
怎么可能。一直记得巡幸沈氏门庭后的那个晚上,凌玉城在他面前仰头微笑,眉宇间,一片霁月光风的疏朗:
“我自己知道我不是!”
不是男宠,不是被迫委身,不是单方面的从属和占有,更不是因为贪生怕死,不得不屈从于敌国的主君。
他们是一样的人,因为喜欢,并且仅仅因为喜欢,才会有两情相悦的欢好。
而两情相悦,当中怎么可能插得进第三个人?
什么叫不是故意违背承诺,什么叫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他凭什么觉得,凌玉城就天经地义应该为他守身,而他就可以左拥右抱寻欢作乐?
这样的想法,不是把凌玉城看作后宫妃妾,又能是什么?
是他从开始就一错再错,而现在的凌玉城,是根本不愿再信他半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小凌就……
第200章 金山西见烟尘飞
因这一念,之后给凌玉城擦身更衣的时候,元绍就定定坐在一边,再也没有尝试接手——当年他是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只是单方面觉得“我要这样”,就这样去做了。现在回头审视当年,无须深思,脊背上就冷冷地渗出了汗来。
的确有发自真心的关怀照顾,然而追根究底,却是把那人视作禁脔,方才不容他人碰触。
曾经信誓旦旦“朕想要的只是一个臣子”……当时他的确没有逾礼,然而异样的心思,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存下了么。
床帘上金黄色的八宝穗子轻轻摇荡,从宫里一路飞奔过来的巨大御辇终于赶到,现在正载着他们,在通向京城的官道上缓缓行进。做完事情的黑衣卫士们已经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元绍独个儿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烛光凝视昏睡中的凌玉城,半晌,悄然把手伸进被底,握住他至今没有回暖的手指。
“……抱歉。”
慢慢俯下了身子,将额头抵上那人手背,柔软的丝绵隔绝了指节的温度和触感,隔绝不了的,却是三年来,件件桩桩的过往:
“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错待你了……”
为了走得稳当,更因为上面载着病人,哪怕是八匹马拉的御辇,在官道上的速度也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骑兵行军只要一天的路程,这金吾卫、玄甲卫再加上骠骑卫的大队人马,足足走了三天,与京城的距离也只缩短了一半。
幸好凌玉城带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加上跟着进京的广武卫和白山卫,一共才六百号人。元绍又当机立断,把前来扈从的金吾卫和骠骑卫打发了一大半回去,不然这么一大群人在官道上乌gui爬,阻塞交通还是小问题,这沿途的补给,实在让地方官们哭都哭不出来。
除了元绍,整个队伍里没有人想快点回京。凌玉城是病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少说也有十个时辰在睡,不要说想不想,他连“想”这件事儿都没力气做。玄甲卫……大人好就是一切都好,急着往回奔作甚?
雷勇那是更不急了,他奉旨查案,金吾卫这一摊还没理清楚呢,最好晚点儿、再晚点儿到,好在元绍想起他之前,好歹整出一个结果来。眼下和那传旨的几个人同小队的——不管是因为拉肚子留在京里的,还是跟后来换上去的刺客同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捆了起来,天天抽得血rou横飞的拷问呢。
结果?……没有。
行刺皇后这种事儿又不是能满天下宣扬的,这又不是宫变,事先大伙儿还串联一下,约好哪天左臂绑上红布条,一二三一起干。就算是一起当值放哨、一起在宫门里打地铺,撑死了也只能发现左边这位今晚睡不着老翻身,右边那位放屁磨牙,还说梦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怕把人抽死了也不可能知道——真正该抽死的那个还气若游丝地在后面躺着,万一手重点让他挂了,雷勇还怕担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呢!
最盼圣驾回京的,还要数被元绍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