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领本部兵马,明日从南门攻城!”
“遵命!”
“罗杀,你带领本部骑兵,居中策应,寻觅战机!奚军,你带领本部骑兵,在外围游走,尤其要防备敌军渡江而来,击我侧后!”
“末将遵命!”
几条命令一一下达,凌玉城目光一掠,就看见海西野人所部的大头领抓耳挠腮,挤眉弄眼,却碍于军规,站在原地只不敢做声。心里暗笑,这些老林子里刨出来的人,开始连扎营都扎不齐整,大军睡下了只有他们还折腾着满营乱走,这些天军棍抽着,原先老同乡的带着,好歹也调理出来了。
故意等了片刻,看那个头领仍旧不敢开口,凌玉城悠悠然把小十一抱下高脚凳,转身向帐内走去。帐帘掀起到一半,才听背后莽声莽气地响了一声:
“大人!”
“哦?”
“大人,还有我们……我们呢!”
“你们啊……”凌玉城顿住脚步,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直到把那个比他还高了一头的汉子看得全身发毛,他才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明天随便带点儿人,试试看能不能把乙密峰拿下来吧。左右你们也是深山老林子里跑惯的,爬山应该难不倒你们……”
“末将遵命!”
军帐里的人稀里哗啦走了个干净。马蹄声渐渐远去,凌玉城终于坐回沙盘前,静心凝神,开始重新推演战局——只可惜,这样清净的日子只过了半天。
夕阳西下时,一个全身缟素的小童被引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凌玉城面前:
“大人,求您怜惜我国子民!”
作者有话要说: 网审!又是网审!
查资料查死我了!
终于把整个战争的线理顺了,可以一直写到小凌回军了!
未来就可以每天更新了哦也!
第177章 驱民登城要相杀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从来都是最后的选择。它意味着除非守御一方特别无能,或是攻守双方的兵力特别悬殊,否则,就要用三倍的伤亡,来换取面前坚固的城池。
而驱民,一向都是攻城当中,最惨烈的一抹血色。
手无寸铁的平民,在攻城者的驱赶下,背着土袋,扛着云梯,推着撞车,步履蹒跚的向前。头顶是倾泻而下的箭雨、木石和金汁,背后是明晃晃的钢刀和弓箭。后退是死路,前进也只能缓死须臾,哪怕停一停,也会被推挤得跌倒,随后被无数只脚从身上踩过……
区别只在于,是死在敌人手里,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罢了。
母哭其子,妻哭其夫。头顶上,曾经的亲人和朋友,一边号恸,一边放箭。
一片血泪呼号中,凌玉城面无表情地站在望楼上,下达命令的声音从头到尾,听不出任何波动: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每一声命令都扬起一波撕心裂肺的哭号,夹杂在大凉军卒们的叱喝声中渐渐远去,又在城下转为临死前的惨叫。哪怕身在异域,言语不通,这样超越了语言的惨呼和哀号,也能听得人心中发凉。
元朗的小手已经冰冷,紧紧抓着凌玉城的一根手指,挨在师父身边不敢开口。更远一点的地方,吕家的小公子缩在望楼一角,脸色惨白到了透明的地步,哪怕正午直射在头顶的阳光,也不能给他带来半点温暖。
很久很久以后,长成出仕的吕钟,还会在午夜时分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没有景象、没有人影,只有一个平静到了极点的声音:
“下一个。”
日头移过中天,凌玉城就示意把吕家那孩子带下去歇息。小十一却没走,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就蔫蔫地站在凌玉城身边,听黑衣士卒们往来传报:
“禀大人,黑水卫李大人说,他那里的民壮,只够再冲两次了!”
“再给他们拨一千人过去。传我的话,让他派些士卒杂在民壮当中,尝试一下夺城。要谨慎,不要贪功冒进,以保存军力为上。”
“禀大人,阿奴海大人说,乙密峰上箭射得太猛,他们冲不上去!”
“让他们多带藤牌,试探着再冲一次。实在不行,就想办法把守军引诱下来。”
“禀大人……”
日光渐渐西斜。平日被无数文人墨客歌颂的夕阳,此刻罩在平野城头,却是一层惊心动魄的血光。
城下尸积如山。仿佛无休无止的攻势终于结束,时不时有衣衫褴褛的胳膊颤抖着从尸堆里伸出,挣扎着刨上几下,再无力地垂落下去。然而城墙百步之外,仍然有骑兵警惕地勒马站立,看到有人试图从城墙上缘绳而下,不由分说地就是一箭。
夏日的薰风中,扑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一天的仗打下来,没有被拉去冲城的民夫也好,冲杀或是戒备了一天的军卒也好,都是吃过晚饭,倒头就睡。凌玉城安顿了小十一睡下,自己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