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由争夺江山、恢复皇位,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穷。
是的,穷。
塞外牧民,越往北越穷。天冷得早,暖得迟,同样一片草场,硬是比别人的少养几头羊。离中原繁华地带远了,就连商人都来得少,手里白白攒着牛羊马匹,都不知道卖给谁去……
往年的日子就赶不上奚族好过,今年遭了百年不遇的大风雪,实在挺不下去了。北蛮的几个头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与其等到开了春死羊吃光再饿着肚子想办法,还不如趁着现在有吃的还跑得动,一狠二狠,开抢!
骑兵南下,如风如雷。
推翻营帐、砍断人头、夺去牛羊、掠走健妇。奚王得到消息的时候,北蛮的兵锋,已经指到了离王帐只有五日路程的地方。
“废物!”
元绍虽然没有这么叱责,左右大臣,看过来的目光里可都是这么个意思。元绍还在那里很宽宏很关切地询问:“子民损伤如何?可需朕出兵援助?”
……求谁也不能求您啊!新上任的奚王哀怨地想。
刚给您刮去了一大块,本来应该全进我手里的草场牛羊奴仆,硬是分了好大一份给各个弟弟。再向您伸手要援助,那还不知道给刮成什么样呢!
“陛下放心!”他重重叩了一个头,回答得铿锵有力。“北蛮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眼下Jing锐尽皆汇于王帐,上承陛下之威烈,下集子民之毅勇,哪里有打不赢的道理?陛下只管安坐,容臣取了蛮酋首级来,献于陛下!”
一段话说得慷慨激昂。翻译过来就是:北蛮趁着我家闹丧事,有头有脸的人都带着Jing兵聚集到王帐,打了我们一个冷不防,不算本事!这会儿我们得到信了,点其人,揍他丫的!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元绍微笑颔首,侧顾左右。奚王属下,鹰扬卫的直属将官多半是眉头深锁,面带忧色,而飞熊卫、豹韬卫赶过来的那帮子人,则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前者想来是在担心敌军铁蹄之下的家人,而后者,分明把这场大战看成了建功立业,在元绍面前出头的机会。
至于元绍自己带来的人,凌玉城垂目端坐,一言不发;雷勇面带坚毅,显然想的是万一敌人打过来,就要以身护卫主君。羽林卫的那个副将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是因为没机会上战场?天策卫和飞骑卫的两个小家伙倒还沉稳……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从人已经在他的示意下斟了酒上来。元绍亲自端起一杯,起身授予奚王:
“好好打,别给你父王的在天之灵丢脸!”
“谢陛下!”
“还有你们——”环视一眼下方:“跟着好好干,别让朕知道,你们老王爷刚死,你们就看不起他的儿子!”
这一眼仿佛漫不经心,然而威严自生,帐中人等不分出身资历都是一凛。飞熊卫、豹韬卫所属顿时齐齐下拜:
“臣等遵旨!”
“去吧!朕在这里等着为你们回来庆功!”
出了如此一桩突发事件,哪怕元绍原本明儿个就要启程,也只能把收拾好的包裹全部打开,行李从车上重新卸下来,预备继续住上至少十天半个月。不是不归心似箭,只不过,北蛮打过来了,奚王带人上前线迎敌了,他这个当皇帝的扭头跑了……
说出来倒像是他怕了北蛮一样!
笑话!要走,也得等打赢了再走!
一边重新扎营,一边把情况写信通知后方,并且要求调更多的粮草上来以备万一,当然,护卫圣驾的兵员也可以适当来一些——出兵打仗最是耗粮,何况奚王还要一路走,一路收拢遭了雪灾又遭兵灾的百姓,粮食这等物资当然是多多益善。然后,元绍就住下来不走了。
这几天过得颇为清静。前方在打仗,有头有脸的男人又多半跟着出了兵,元绍自然不好日日饮宴——“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除了抚慰子民,元绍能做的也就是把出征将士的子弟集中起来,连同小儿子和小儿子的伴读们一起赛马、较射、摔跤,或是考问他们的文武课业。
这时候,连同元绍自己在内,人人都以为,御驾只不过是在大胜消息传来之前,于奚地短暂停留些日子……
十天之后,探马来报:北蛮兵锋所指,离御驾已经只有三天的路程!
而出征迎敌的奚王所部,还没有消息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古代分家真是这样的:族产不动,祭产不动(以上的部分归嫡长子掌握),母亲的嫁妆不分,未嫁女的嫁妆单独留出来,其余部分不论嫡庶均分……
至于爵位,肯定是留给嫡长子。
另外,把江山一劈几,均分给几个儿子的,楼主孤陋寡闻,也只听说过成吉思汗一个……那是何等的大手笔!
北蛮:其实我们祖上也阔过的……
第147章 长缨直请系单于
草原上打仗,最大的难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