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刷掉这世间所有的印记,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卫皎踏过漫漫长路,带着寒意的雨水被风吹进伞内,浸shi他的眉眼。
推开顾府的门,他像以往一样,熟练的走进一方半敞的楼亭。果然可见灼灼桃瓣中孤坐了一人,墨发散落,头颅低垂,手侧一卷经书随意的散落在地,被风吹着,一页页翻动。
他像是睡着了。
卫皎勾唇,像往常一样收伞,抖落衣上的水渍,缓步往顾矜靠近,像是怕惊醒了他般,从背后搂住他的身子。
“顾大人,我来找你了。”
卫皎笑,笑容纯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地面上滚落的茶杯和书页上那滩干涸的血渍。只是半搂着顾矜,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每次都失约,会伤人家的心啊。”
“……“
“你就是恃宠而骄,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肆无忌惮的利用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时也是很痛的啊。”
“……”
卫皎轻叹,伸手,转过顾矜的身体,用衣袖擦拭掉顾矜唇畔的血渍。
顾矜的眼眸半垂,眼睫卷翘像一只坠落的蝶。
卫皎抬起顾矜的下巴,勾唇,俯身吻向他的唇,辗转不休,舌尖撬开顾矜的牙关,卷走其内残留的血渍,咽下。
“真是乖。“轻啄,卫皎勾唇,眼角却开始渐渐染上糜丽的绯红。
伸手半搂起顾矜,卫皎向门外走去,顺手抽出伞柄内的长剑。
雨水铺天盖地的压下,将剑刃刷洗得银白。
不知何时,院落内出现数列黑甲士,沉默的围住这方小小的亭榭,腰间的禁军令漆黑,而手中的剑刃泛着寒光,半映出自亭中缓步而出的红衣美人。
美人乌发如云,一张脸艳丽的惊心动魄,高挑,纤瘦,身后背着一人。手中的长剑被雨水击打,发出清yin声响。
“乱臣贼子,你还不伏诛!”
卫皎踏进院落,桃瓣仍在不知疲惫的坠落,带了点不死不休的意味。
卫皎对满院的禁军卫视而不见,只是单单的自言自语。
“本想带你看江州的莲池,百倾荷塘,风过时荷叶像被打翻的盘盏,里面充盈的水珠被吹出来在叶面上弹跳。还有碧绿中偶尔半露出的莲花,白的像你,红的像我。”卫皎亲昵的偏头蹭了蹭顾矜冰冷的脸。
“陛下有令,不得伤丞相大人遗体一毫,其余人,杀!”
禁军统领一声令下。
黑甲士蜂涌而上,像一片漆黑的chao水。腕间剑转动,卫皎一剑横扫,势若千钧,直接削掉一人头颅。
艳红的血炸开,却被卫皎以内力震开,溅了其余人一脸,将不少人震慑。
“你我乘着乌篷船,在莲池泛舟,密集的莲叶把我们围在荷塘中,那里天地静谧。我想如何对你便如何对你。”卫皎勾唇,像是想到了什么旖旎的场景,舐唇。他眼角一抹绯色更重了,像涂上了胭脂,更显勾魂。
美人如花,却是朵霸王食人花,没人敢欣赏。禁军严阵以待,卫皎却是转动着手中长剑收割一条条的生命,似要给自己开出一条通往幻象中的道路。血将院落的地面染的通红。
“呐,我还没能把你咽下腹呢,你怎么能这么走了?”卫皎委屈的轻叹,一双桃花眼都几乎盈上了泪,自带几分楚楚可怜的风姿。“你这样做,我多吃亏,好便宜都被段诩那个臭小子占了,你还要我的命。”
卫皎剑意摄人,可唇畔却开始涌出赤红的血,一滴滴溅在衣襟上,“呐,生不能相守,我们死在一起,也许不错?”
禁军统领骤然挥手,“停!那贼子中毒了,待他毒发身亡再上前。”
禁军顿时停住,围成一圈,看着卫皎背着顾矜朝顾府大门走去。
唇畔的血一股股涌出,卫皎的脸上却像是施了胭脂,薄暮般的红。
卫皎笑,“死了好,下辈子早点遇见你,早些把你抢过来绑在身边,一辈子离不开。”
禁军卫始终离卫皎三尺远,看着他迈出顾府大门,挺拔的背像是瞬间佝偻,终于,他像是承受不住般跌跪在地,长剑半支,其上的血渍被雨水冲刷,缓缓流落。
“顾大人,我爱你。你,可曾有一点点爱过我?”
卫皎将头靠近顾矜脸侧,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风寒凉,终于,卫皎像是凝固般,再也不动了。
自江州来回要三个月,船家泊岸,听来来往往的脚夫闲谈,据说是造反的淮阳王的嫡子伏诛了,一颗头被晾在了城门口三个月。只是可怜了丞相大人,被那乱臣贼子害死,皇帝悲痛不已,一月不曾上朝用以悼念帝师。
还听说,淮阳王大怒,发誓此生定要踏平京都,将圣上千刀万剐。
另有人可惜,传说中那淮阳王的世子有天人之姿,可那头颅上的一张脸却被划的七零八落,瞧不出什么样子。
船家闻言,却是莫名想起三月前那个红衣的公子,那才是神仙般的模样,只是不知有没有同他那心上人赶上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