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沛雨指指车，面目哀求，怕他惹事。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发音正确，只能凭感觉张合嘴巴，怯懦调动声带。韩旭严肃看着他，眼睛刀子似的扎向警局。
韩旭随意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甚至没想起立刻关心关心。萧沛雨弯腰，把踩扁的烟捡起来，顶着众人怪异眼神扔进垃圾桶。
韩旭原本算得上平和的脸瞬间铁青，三步两步凑过来，捏着萧沛雨脸蛋左左右右检查，他以为这帮人动用私刑至少能收敛点，不至于明晃晃打脸吧？
“被打了怎么不说一声？”
韩旭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吐出浊气，坐到他身侧，习惯揉狗脑袋。
萧沛雨浑身痛着，看到韩旭这副资本特权做派一阵反感。
给萧沛雨看完文字，韩旭打电话告诉周绮南临时有事，晚上接风宴去不成。对面也没因为爽约生气，反到询问韩旭是否需要帮助。
韩旭还在说什么，太快，光靠唇语根本看不过来。萧沛雨再次低下头，浑然没有把警察砸进急诊的狠戾。
“惹，惹不起。”
他勾唇角的样子很坏，和萧沛雨说着什么，说道一半，拍拍大腿，点开手机对着收音器说。
跑车就停在警察局大门口，连基本停车礼仪都不遵守。
韩旭挑眉，对着手机说：“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团队。而且你还差点牵扯上命案，一并解决最好。”
“脸红肿发炎破相怎么办？”
萧沛雨看到韩太子边走边掏车钥匙，手指动作看起来是说话时才搭配的。韩旭没过一会儿回过头，用困惑神态看他。
短短一段字，瞧得少年睫毛颤抖，下一秒就要振翅起飞似的。萧沛雨胆小如鼠，一听要起诉警察，吓得连忙抓住养父手指，头摇成拨浪鼓。
萧沛雨看懂对方喊了下‘小雨’。
语音转换成文字，这是外界和聋人沟通的有效方式之一。
“走了，笨蛋。”
【很成功，你的消息很可靠。】
粉红鼻尖挂着两颗浅痣，耸动间细微晃动，很可爱。
韩旭坐在不锈钢排椅上，双腿交叠，手指间夹着细烟。
韩旭凑过去，发现体外机是关机状态。萧沛雨抓住他手指，摇摇头。
萧沛雨默默看完，脸敷着药，对匿名人玩笑话笑也笑不出来。
脸上还笑眯眯的：“好说，刘局长。”
大肚子胖男人穿着绿色警服，赔笑着站在旁侧和韩旭聊天，两人都没功夫顾及周围。
“走。”
韩旭阔步走出警察局，单手揣在风衣兜。
韩旭掏出手机，语音转文字，凑到男孩眼前看。他问萧沛雨是不是听不到，男孩抬着水汪汪眼睛看他，点点头。
韩旭抖抖烟头，故意当着副局长面把烟灰弄在光洁地板上。
是动了韩旭的利益。
“坏，了。”
他粗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脑子里没有体贴入微这个词。
他知道韩旭能保下他。
他戴上耳机，不知道和谁通话，咬牙切齿的。萧沛雨坐在副驾驶位，一点点挪屁股，总觉得再靠近些，他或许能听到。
韩旭的笑很温柔，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到温暖，是扎人的。萧沛雨走到他跟前，低头，看地板。
韩旭气得磨牙根，拽着萧沛雨往跑车去。漂亮一张脸鼓成河豚，灰蓝色眼睛像雾霾天阴蒙湖泊。
他懵懂眨眼，终于抬起一直埋着的头颅。韩旭也终于看到他脸侧张扬的鞋底印，下巴擦伤痕迹，想起来没问伤势。
“机器不是带着吗？”
真是嚣张跋扈惯了，一点公德心都没。
这通电话八成会比较长。萧沛雨包扎完毕，乖巧送医生离开。没急着回去，站在前庭监控死角，掏出手机。
刘副局连忙做出噤声动作，嘴角翘上去就压不下来：“诶——这可不兴乱喊，韩少您真会开玩笑。”
萧沛雨吸吸鼻尖，卧蚕上浅色小痣细微颤栗。他很少见韩旭发脾气，虽然这通脾气和他本人受欺负的事关系不大。
匿名消息：
韩旭说要去起诉弄坏配机的那名警察，让他赔钱，不然蹲大牢。
【死在母狗身上的公狗照片，看吗？】
情况不对。
耳蜗外体机坏掉很麻烦，基本上只能买新的。回家之后，萧沛雨乖乖坐在沙发上，接受私人医生治疗，两粒眼珠子尾随养父身影，从客厅走到阳台，再回到沙发边。
韩旭说了半天，发现对方毫无反应。萧沛雨情绪低落，和木头似的杵着。
萧沛雨没太会儿就被放出来，走路一瘸一拐。警察大厅正门前飘逸着淡淡沉木香烟味道，韩旭抽烟，脑袋瓜后头张贴地禁烟标识醒目的不能再醒目。
恶霸。
如果不是韩旭，也有其他人。他是个微不足道的玩意儿，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