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大姐儿,忙不过来,临时找人又怕不靠谱,因此便把小圆叫了过去打下手。
这照顾小孩子本来便是费事活,何况是旗家如眼如珠的长孙?小圆说是打了十二分Jing神力也不为过。就这么饿着磨着,两年下来倒也真瘦了不少,不但腰身显出凹凸,下巴也尖了,五官也明媚了起来,瞧着确实有几分姿色。好在这时候旗老爷已经迷上了走后门,不然提心吊胆的日子非得把人逼疯不可。
韩彦感情迟钝,对于小圆的心思半点都没察觉,只是打心里觉得小圆待他十分好,就像家里人一样。小圆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韩彦心里非常感激,俩人独处的时候,韩彦对她有亲昵,但更多的却是敬重——韩彦是真心把小圆当成了阿姐看待的!
小圆对此是既欣慰又心塞。欣慰的是韩彦对她不是没有感情,心塞的是这种感情并不是她想要的。原本对于韩彦被旗四欺负遭遇,小圆是抱着极大的同情的,而在发现了自己对韩彦的爱慕后,这种同情又掺进去了许多难过,甚至有时候对于旗四所作所为,小圆也有了些许埋怨。
当然,种种这些情感只有在夜半无人的时候小圆才敢拿出来细细咀嚼。白天里,小圆还是十分清醒的。她不会忘记她是和姐姐小团一起被卖进旗家大院的,如今卖身契还压在孙媚娘手里。一个人,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又怎么有能力去肖想另一个人呢?此心妄想罢了!只是这样想着的时候,胸口还是忍不住地酸涩,如果正好是夜里一个人躺在炕上,那伤心的泪水便会汩汩地流出来。
所谓恨不相逢未嫁时,恐怕便是如此吧!
韩彦是黄昏的时候让孙通赶着马车接到旗家大院的。
那天是民国十九年八月十二,旧历上写着“宜 嫁娶 祭祀 忌 伐木 行丧”韩彦翻了一一会儿便忙活去了。割草、砍柴、挑水、给小黑喂饲料,尔后又给他娘打下手,给一家五口人煮面糊当午饭。做这些的时候,韩彦脸上一片平静,甚至在望向他娘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安抚的笑。
韩彦娘尽管已经被韩彦说服了,但一想到今天是个啥日子,心里还是有许多难受。只是碍着韩彦爹的身体,她不敢把这一切表现出来,只能悄悄地压在心里。原也想回给儿子一个笑脸,只是终究笑得比哭还难看。
晌午一过,韩彦便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他不敢把东西都带走,怕被二弟和爹瞧出个端倪,只是打包了几件常穿的、半新不旧的衣服,和一些平时用得顺手的小物件。韩彦娘趁机躲了去,她怕看多了又会哭出来。
傍晚的时候,孙通便驾着一辆簇新的马车到了。他还是那么热情,那么粗旷,把韩彦家大门拍得“呯呯”响,一边喊:“韩彦!你出来!四爷让我来接你啦!”
韩彦看着时候到了,提着包袱就要出门。两个最小的弟妹正是懵懂的年纪,一人抱住自己哥哥的一条大腿,七嘴八舌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韩彦笑了笑,摸了摸两个小豆丁的头,说下次回来一定给他们带糖葫芦吃。
韩彦娘隐忍地笑着,把两个小孩扯到里屋去,让他们去看看自己的爹,小心他渴了找不着人。两个小孩被转移了注意力,呼啦呼啦地一窝蜂跑了。
待小孩儿一走,韩彦娘眼泪又掉下来了。怕儿子看到又担心,连忙举着袖口胡乱地擦着,一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刚刚就是沙子进眼睛了。”又说,“衣服都带了吗?现今快入秋了,多穿点,别贪凉。赶明儿娘给你缝件大棉袄带过去……”
“韩彦!你好了么?太阳快落山啦!四爷嘱咐我戌时之前就要把你带过去。”院子外,车夫孙通突兀地喊了一句。
韩彦娘有些慌,下意识地便要去拿韩彦的包袱,被韩彦躲了开去。
韩彦挡住他娘的身子,轻声说:“娘,你别送我出去了,我自己走就行。”
“你照顾好爹,二弟回来要是问起了,就说我到县里做工去了,让他安心念书,不定啥时候我考考他。”
“娘,你别担心,过年过节我会回来的。”说完这些,韩彦朝自己的娘亲笑了笑,背着自己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出门了。
四邻八舍有的人看到了韩彦家门口停着这么一辆体面的马车,都凑了过来,一个说:“小彦子!你出息喽,坐这样好的车!”一个问:“韩彦啊,这么晚了还做啥去呢?吃完饭了没?”
韩彦坐在马车里从窗口望着这些热心肠的邻居,笑着说是要去给个大东家做工,孙通便甩了鞭子赶着马上路了。
“路上小心呐!”有个平常极喜欢韩彦的大爷喊了喊。
韩彦从窗口里伸出头来,朝着家门的方向挥了挥手,天暗了,又逆着光,脸上模糊一片。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娘亲,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酸涩起来,好像这次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一般。
韩彦张了张嘴,才喊了一句:“娘——”咸咸的泪水流进嘴巴里了。
旗老爷七七过后,旗四便搬到他爹的屋子去了。好在当初旗老爷不是死在主屋那,不然住起来得隔阂死。按理说,旗家主屋应该是家主和家母一起住的,但旗四和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