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旗四又是个能的,办了全县唯一一家厂子,如今在元茂屯,旗家大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倒是想看看,是谁才敢嘴碎。
可以说,为着旗四带个男人回家的事,旗家大院是当真起了一阵风波。只是如今旗老爷死了,整个大院真真可以说都是旗四说了算。院子里的下人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可惜连人家亲娘都奈何不了的事情,其他人更就是无可奈何了。
对这些,旗四是一概不管不问的。如今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软化韩彦的态度。他不是没感觉到韩彦在炕上的沉沦,尽管俩人偶有摩擦,但旗四认为这都是小事,只要能够牢牢占住韩彦的身体,把人Cao熟了,这些摩擦总会解决的。然而万万没想到,对于旗四的这个过门的要去,韩彦却表现了比以往都更为强烈的反抗。他甚至连酒厂也不回去了,直接回了自个家里。
旗四对于韩彦这种做法感到十分的恼怒,只是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因此也没有把人逼得太紧。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旗四在大院里闲了没几天,韩彦反而送上门来了。
“怎么?想通了?”旗四有些意外。他晓得韩彦是有些小固执的,已经做好了水磨工夫的准备,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天上也掉馅饼了。
韩彦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应了一句“是”。这个“是”字这几天在他嘴边徘徊了不下千百回,如今说了出来,好像把整个心腔都呕空了,半个身子空荡荡的。
昨儿吕凤娘他娘又托人给他带了些江南那边的碧螺春,如今就泡在鸳鸯戏水的茶盏里,茶水滚烫,轻烟袅袅,旗四一手托着茶盏吹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咋就想通了?”
韩彦依然看着自己的脚下,双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四爷借我一些钱。”
旗四吹气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了。他抬了抬眼看着韩彦,一双的丹凤眼又长又黑,看人的时候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
看来这也是个想要做买卖的人,旗四想。原先见到韩彦的好心情丢了大半。他盯着韩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问:
“哦,那你想借多少钱?”
“五十大洋。”
旗四眼波流转,瞟了韩彦一眼,哼了一声,刻薄道:“你倒是不客气,想卖个好价钱。”
韩彦不看他,也不反驳,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带着少年最挺拔的身姿,像一棵刚刚长成的树,只是他的脸色仿佛随着根枝深深地埋在地底下,面上是一片灰暗。
凭着阅人无数的经验,旗四肯定韩彦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正是这个苦衷把他逼得往自个这边走。旗四心里冷笑,若是自个死活不借这笔钱,是不是可以逼得韩彦跪下来像狗那般摇尾乞求?可是这个念头总归是想想罢了,他要的是一个人,不是一只狗。真要那样做了的话,那他和旗老爷又有啥分别呢?
想起尸骨未寒的旗老爷,旗四有了些许警醒。五十大洋就五十大洋吧,旗四想,做成买卖也好,这样一来韩彦有了软肋,真的过了门也好管教些。只是不知怎么地,旗四心里还是各种不对味,就好像原本藏着护着的一块玉,自以为是晶莹无瑕的,谁知道在边角处早就开了一个口,虽然还是一整块,但是比起之前却没那么养眼了。
旗四这两年赚得满盆钵体,自然是不在乎区区五十块大洋的,当场便叫了小圆到里屋取五十块大洋过来。
小圆自从韩彦去了县里做活后,便极少看到他。如今难得见着人,还没高兴上便看着韩彦煞白的一张脸,心下顿时便如打翻了水桶般,七上八下的,余光看看旗四,也是一脸面无表情,连招呼都不敢打,把一袋子银元放在旗四手边后便退出去了。
“拿去吧。”
旗四说。
韩彦默默地走了过去,在右手将碰到袋子的时候,突然被旗四猝不及防地抓住了。韩彦吃了一惊,就想把手抽了回去。
韩彦是做惯活儿的,劲儿大,若是下死命挣扎旗四也压不了他,只是如今韩彦有求于人,不敢违逆旗四,手挣了两下挣不出也就放弃了。
旗四拉着韩彦的手慢慢按到自个的下身上,偏了偏头,一字一顿的说:“钱我已经给了,现在轮到你。”
韩彦从旗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临近西山了。整个天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渐染的湛蓝,一半是层层叠叠的橘黄。
夏末的风徐徐地吹着,拂过韩彦的脸庞,带来微微的凉意。韩彦一边捂着怀里的钱袋,一边低着头快走,草鞋碾在沙地上,带起一阵“沙沙沙”的声响。
不巧村里一个老汉刚好路过,认得韩彦,远远地便叫了一声:“韩彦……”那声音又苍老又沙哑,还来得突如其然。韩彦本来便心神不宁,这下子吃了一惊,撒腿便如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奔跑了起来。把身后的老汉看得目瞪口呆。
韩彦一股脑儿往前跑着,呼呼的风声从他的耳边刮过。霞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两道闪闪的泪痕。他的眼眶通红,眸子里还有些许泪意。口腔里满满的都是咸腥味,一呼一吸之间,那味道便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