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泥土翻起的深沟,从他站的位置直延伸到仰躺的位置,两边无数翻倒的竹株,笋根裸/露出土。
“家暴吗?”龙渊惊到咽血,鸟类这种推倒方式……有点凶残啊!
☆、092
九重天上,灵音寺,八十一重玉阶伸入云端,赭红高门紧闭,唱念的梵音随着袅袅香烟飘出飞翘檐角,荡出杳渺铃音。
恢宏壮丽的正殿之中,被金刚罗汉像环绕的八十一沙弥手持佛珠结定心印,木鱼整齐划一地发出叩叩敲响,余音回荡。
偌大的法堂内空无一人,白玉地砖上隐隐浮动着一面铺陈开来几乎占满整间堂室的法咒,光结流转,不时还发出类似水流阻滞的氤氲和震颤。
堂室的门被推开,谟多身披袈裟缓步走进来,立在法咒正中,面向佛祖金身行了个发大愿的等身长头,却没人能窥透他心中所求。
“你何必如此。”金佛似有灵般发出声音,正是释迦本尊。
谟多垂立,连平日凶悍的眉眼都显出柔和,“弟子无悔。”跟着,他毫不犹豫地盘膝打坐在法咒阵眼上,以身饲阵。
金佛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又仿佛是叹息,神情亘古悲悯无波。
这法阵是用来将释迦禁在金身之中的,佛像无情无欲,无悲无苦,只要他不挣脱束缚便不用忍受蛊毒的摧折,也不耽误他宣法布道、纵观大千。
说通俗点儿,佛祖只要永远留在金身里,就会像个君主立宪制的王一样,俗务他不必插手了,当个Jing神信仰和象征即可,这倒也不违反佛设。
反正释迦有个忠实的狗腿谟多,论战力谟多也不输他,有什么想法大可通过谟多下去执行。
他真身受限不假,但一不耽误读书看报,二不影响授业聊天,想开的话和从前也没太大差别,毕竟佛祖的真身自由也没随处溜达。
谟多的眉心开了一处硬币大小的光点,在他偏暗的肤色映衬下,乍看就像脑袋被人戳了个洞,透亮那种。
源源不断的白光被法阵从这处光点吸纳出来,融入身下的法咒,法咒的氤氲和震颤渐渐平息,好似被修复一般稳定下来,白光愈炽。
“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你的灵台会被吸干。”释迦说,语气平缓,听不出感激或愧疚。
谟多:“弟子无悔。”
他十五岁起便跟随释迦一同出世修佛,那时释迦只有七八岁,年龄上他大了整一倍,再加上释迦从小羸弱单薄,他便像兄长一样照顾释迦。
两个半大孩子自小出家,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很快便要好起来。师父赐名:释迦谟多、释迦牟尼
谟多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心结起,让那白光收成窄窄的一条,像是随时会断流的河道。
到底有多少年月,他就这样一路扶护着释迦登上莲座,竟然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释迦和人辩经论道,他在一旁端茶递水,明明那些道理自己也烂熟于心,就是不会像释迦那样信手拈来驳到对方哑口无言。
释迦罹难渡劫,他以身为盾替他挡灾除祸;释迦飞升成佛,他是那只被仙及的鸡犬……
到最后,世人只记得佛祖释迦,没人会记得那个为他修桥铺路的自己,甚至他都不配再拥有“释迦”这个姓名,他只是护佛金刚谟多。
人皇身边的太监尚且拥有姓名为后世所记,谟多心说,他还真是放得下一切啊!怎么就成不了佛呢?
释迦飞升时,他不是没有羡慕嫉妒过,毕竟他曾经有血有rou,有赤诚的付出和努力。
如果他们亲如兄弟,为什么不能分庭抗礼。
谟多脸上现出灵台枯竭的虚弱和痛苦,这让他面色又晦暗深沉几分。
“可以了。”释迦说,法咒停止吸纳,让最后一缕光飘曳在谟多额前,如不甘的牵绊。
谟多一怔,跟着关闭灵台闭目调息。“弟子会有一日找到解药,助我佛破除情毒。”
释迦:“有毒的不是情,而是欲。”
***
嘭!
竹林的地面上又砸出一个人形巨坑,shi泥飞溅,龙渊啐了口呛进嘴里的土腥味儿后退几步,万分同情地瞥向坑底金光闪闪的镶嵌物——金鹏。
巨隼黑压压地悬在低空,金色环眼赤红如血,双爪尖利如钩,死死守住竹林的上空不让他俩逾越半步。
英令这幅模样明显不正常,傻瓜都看得出来他被控制了神智,成了此间主人的看门傀儡。
论战力,英令这个千年小妖自然要比大鹏金翅鸟略逊一筹的,可真干起来,金鹏意在制服,最好能不伤他,而英令在玩命,把他往死里揍!
龙渊觉得没眼看,按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掺和,帮着妻弟打老婆这种行为听起来不太光彩。再说金鹏也未必乐意,自己的人自己收拾,他动手了很可能里外不是人。
龙渊本想趁着这俩冤家互掐,敌人有生力量被金鹏牵制,自己先突进去跟孔宣会合。
随即发现他想得太简单也太轻敌了,这片竹林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