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临终嘱托,不入朝堂么,她想让自己作一个平凡人,拥有平凡人的朋友与家庭,温馨甜美,不受权势牵绊。
但他苦思冥想,如何也想不通,为何真心对他好的人,他真心顾惜的人,终离他而去。
书里说,北斗七星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名为“天煞孤星”。
他觉得,这断然是在说自己。
方羿一个人坐在石床上,怅然若失地回忆,往事如刀似斧。
微光从山洞照进来,映在他伤痕斑驳的背上,在身前投下一个模糊的看不清轮廓的黑影,对影成双,茕然孑立。
“——猴哥!”
蓦然!
身后传来他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方羿像被抽了一下,拧巴着脖颈,猛然回身,对上那人烂漫无邪的笑,惊愕、狂喜、疑惑,种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缠杂不堪。
安戈露出两颗尖尖的俏皮虎牙,绑头发的绳子不知掉到了哪里,三千情丝凌乱不堪。他直喘粗气,脸颊红润,显然是飞奔着回来的。从膝盖和胸前两处不正常的碎雪来看,还在半路摔了一跤。
“你......”
阅历丰厚的方羿陡然语凝。
安戈笑得弯了眉眼,大步流星走过来,朗朗道:“离亲书我不小心弄丢了,掉下悬崖捡不到,我没办法,就回来了!”
方羿下意识道:“那我可以再写——”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你再写我就再丢,你写多少我丢多少。反正离亲要两个人才说了算,你单方面写的可不作数。虽然我是假的长公主,但是安如意跑了,假的也是真的了。这名头就是我的,你要是敢单方面做主就试试看,我可不是吃素的!”
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憋了八百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明明笑着,眼睛却陡然落下泪来:
“我救猴哥,是因为我想救猴哥,不是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我一想到猴哥出事,我就手麻脚麻,脑子一团乱。我实话跟你说,我是打了军师跑出来的。你看我为了你连军师都敢打,你还不知道我是真心的吗!”
方羿的眼眸颤得厉害,徐徐从石床上起身,一点一点朝他走去。
安戈仍旧喋喋不休:“我就是怕你出事,你要是真没了,我真的不知道怎——唔!”
话没说完,被方羿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带着无边深情的占有欲极强的吻。
他发疯地咬着安戈的唇,仿佛要生咬下来一般。
这是他的小夜叉,被他放在心尖,同样也把他放在心尖的人。让他打不得,骂不得,恨不得,凶不得,只剩满腔的爱和柔情的人。
一厢情愿的单相思陡然有了同样强烈的回应,这种沙漠独行者腾地寻到绿洲的心情,让他一时间断了思绪,唯有唇下用力,狠狠吻着这人。
安戈的眼泪很是不争气,一行接着一行没完没了。他干脆不去擦,只紧紧攥着方羿后背的衣料,生怕此景是梦。他睁着眼睛,看着方羿停歇在下眼睑微颤的睫羽,明白这人的疯狂的缘由是自己,霎时,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猴哥,你的嗯——”
笨蛋,你的伤啊!
方羿才不管这些,只放肆地用舌头描摹他的皓齿,扫过敏感的上颚,勾得他不住地发颤,周身乏力。
“霍先锋,找到大将军了么?”
封若书跟着士兵一同扒雪,气喘吁吁,抬头问从前方失魂落魄回来的人。
霍邦耳朵通红,眼神呆滞,整个人都愣愣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又让人害臊的情景。
“啊?哦,没,没呢。”
封若书发觉他的异常,扔了手里的铁铲,凌厉道:“霍邦,你休想骗我。”
霍邦铜铃般的眼睛狠狠一眨,“没,没有。”
封若书直觉他发现了什么,沿着霍邦返回时的脚印,抬脚便朝前头走去。
“哎!军师军师!你莫往前去了,这个,大将军他们不在那边!”
封若书眼眸一虚,“他......们?”
霍邦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说错话了,军师你那什么,赶紧回去,那儿去不得去不得!”
他本想将封若书一把扛回去,但这人又是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清高公子,让他这大老粗如何下得去手!
两人僵持的最终后果便是——封若书的脚步停在山洞口,端端正正瞧见了拥吻的二人。
他们情意正浓,蜜意正盛,眼中唯有彼此,让他这束手偷窥的局外人,无地自容。
心如九月天的雪,冻地三尺。风过吹干了冰面,刺啦的一声,开出一条丑陋狰狞的裂缝,狼狈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心情宛如过山车………
第87章 封若书的夜(一)
大将军在绝境中“死而复生”, 这天大的好消息传遍红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