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府的主人也因此患上了失眠症,日日不得安睡,形容逐渐憔悴。而那木偶人,便是南洋术士替他想出来的办法,先将刘氏一脉九族尽诛,再取下双目嵌入木偶,每一个子孙皆对应一个木人,背上贴有生辰八字,长跪冥月墓中。”
阿六疑惑道:“杀了别人全家,那姓刘的岂非会更变本加厉?”
“那些木偶人被摆成了迷阵,能定住刘府主人的魂魄,让他哀恸不已,追悔莫及,永生永世被缚其中。”季灏道,“这些奇闻异事,听听便可。不过在那之后,陆府的主人倒当真没有再被梦魇所扰。”
陆追想起了那些目中流血的木人。先前以为是红漆,只觉得有些Yin森,现在一想到眼眶中那些萎缩的黑色异物,竟都是真的眼睛,后背不由有些发麻。
“蝠也是在墓中捡来的木人制法。”季灏继续道,“按照他所想,只要能将陆公子双目取下,嵌入木人中,那在原主命断之时,木人便会继承魂魄,变成另一个陆公子。”
“若烧了木人,会如何?”萧澜问。
季灏摇头:“不知。”
“烧了就烧了吧,想来那蝠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是一块贴有我生辰八字的木头而已。”陆追说得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替自己安心。
“我什么都说了。”季灏道,“现在脑中一片混乱,诸位还想问什么,或许要等明天了。”
“交给我吧。”叶瑾对阿六道,“你,帮忙将他抬进去。”
萧澜想说什么,陆追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道:“我也累了。”
萧澜点头,对陆无名道:“前辈,我先送明玉回去休息。”
“送什么送,你不想睡,爹还要睡。”陆追看着阿六将季灏扛回去,打着呵欠道,“都歇了吧,明日中午起来再议也不迟,还怕这一时片刻我——”话说一半,见萧澜眉峰一凛,像是不喜欢听,便眯眼一笑,将他拉回了卧房。
桌上还温着水,萧澜倒了一盏,看着他慢慢喝下去:“嗓子怎么哑了。”
“大半夜站在外头,又跳神又吹风,着凉了吧。”陆追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温度,“无妨,多喝热水便是。”
萧澜拧了个热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又试了试脉,确定并无大碍后,方才将人塞回被窝,盖了个严实。陆追见他事事都不准自己做,原想打趣一句“将来瞎了也挺好”,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该让他担心,便凑过去,在那薄薄的唇角亲了一下。
萧澜捏捏他的脸颊:“睡了。”
“先不睡。”陆追道,“你还没说,好端端的怎么睡到半夜,人就没了,若我没听到动静出去,你打算怎么做?”
“外头有脚步声,我便想一查究竟,没想到你还挺机灵。”萧澜替他将头发抚顺,“追了蝠这么多天,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死了,可惜。”
“死了吗?”陆追道,“季灏还活着呢,按照那穿魂大法所记,若蝠真的死了,那季灏就该继承他的所有武功与过往,让两人合二为一。可看今晚的状态,他明显和蝠并无太多关系。”
萧澜道:“你怎么看?”
“要么他在撒谎,要么就是侵占还没有完成,蝠依旧活着,我试他的脉相,也是为了查证这个。”陆追道,“不过季灏今晚所言我当初那段往事,倒有可能是真的,一来他受制于人,必须要有筹码,才能换得生路;二来他不知我究竟有没有想起来当年事,若是说谎,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那木偶人呢?”萧澜又问。
“木偶人一事,只有蝠知晓,季灏要是在胡说八道,一时片刻也无法验证。”陆追道,“暂且信了吧,至少先去冥月墓后山看看,那里究竟有没有木偶。”
萧澜点头:“好。”
“不过蝠居然和药师可能有勾结,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了。”陆追扯住他的一缕头发,“按照这么说,那药师和黑蜘蛛,应当也是沆瀣一气才对,可为何竟然会允许你去抄了他。”
“只是有可能而已。”萧澜握住他的手,叹道,“真不知那墓xue中,还藏有多少秘密。”
陆追将脸埋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萧澜失笑:“又要捣乱?”
陆追道:“嗯。”
萧澜抱着他翻身,将人压回床上,扯过被子将人牢牢裹住。
陆追幽幽道:“我就知道。”
“人呢,要活得清心寡欲一些,”萧澜戳戳他的鼻尖,苦口婆心教育,“好好一个清雅公子,不要一天到晚想着这档子事,嗯?”
陆追盯着他看了一会,道:“话是你说的,将来莫要后悔。”
萧澜嘴角一扬:“后悔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陆追被噎了一下:“这事还和打架有关系?”
“当然有关。”萧澜带着三分无赖相,“打不过我,就只有什么都听我的,若是不肯,那我就……”
陆追警觉:“你就什么?”
萧澜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