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而柏丽宛榭宫是帝国执政者,皇帝的居处。
两座宫名微妙相似,桂冠是胜者的荣耀,而柏丽宛榭意为“壮观的征服”,意译过来该是“征服者的宫殿”。
帝国如今瑞纳迪王朝的开国之君爱德文一世称号就是“征服者”,但经历六位皇帝之后,帝国失去了大片殖民地——那些殖民地独立成为联邦——也失去了最后一位直系男性继承人,三十二岁就死了,估计以后会被联邦民众私下叫作短命鬼的爱德文二世。
“那位公爵”是短命鬼皇帝爱德文二世的亲密表兄lun诺克斯公爵,皇帝的表兄弟太多了不稀罕,他的身份却独一无二,帝国有几位公爵,只有他可以用“那位公爵”称呼。他同时身兼两职:备受信赖的顾问和深得敬仰的元帅。
意思是这位公爵大人和所有贵族那样,按帝国的血统论划分,无论算父系还是母系他都有皇室血统,天然就高高在上不说,他拥有极大的政治力量,还很有军事威信。
“这真是太荣幸了,太荣幸了……也太具有挑战了……”圆形的围绕联邦旗帜的小会议厅里,吴少将揪着头发语无lun次。
如果lun诺克斯公爵仅仅是一个已经在柏丽宛榭宫的紫室里咽气的皇帝的近臣,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死了,他也不再炙手可热,吴少将不至于这么绝望。
四个月前,爱德文二世驾崩之后,关注帝国政治的人到今天早已有共识:瑞纳迪王朝已经没有其他男嗣,在继承队列里排第一的,是个十四岁的女孩。
“究竟为什么……这位公爵会和他们未来的女皇结婚?”吴少将苦着脸问沈汉,“她不是才十四岁,哪怕按帝国的法律,也没到结婚年龄嘛……”
那位公爵还没来参观,问题已经出现一大堆:帝国和联邦关系微妙,他们作为军方人士,要怎么称呼那位公爵,怎么迎接,按怎样的规格?联邦建立以来的历史上,还完全没有迎接关系复杂的国家的执政官未来丈夫的规格先例可以参考呀!
作为小会议厅里唯一一个出生在帝国的人,沈汉有义务解释,虽然他不想解释,甚至不想想起在帝国的日子。
这种痛苦没有表现在外,他笑了笑,“皇室不是平民,不遵守《大宪法》而遵守《皇室法典》,所以帝国宪法规定的公民结婚年龄和她无关。帝国的上一个女皇在近两百年前了,女皇执政不被信任,柏丽宛榭宫为女皇找的借口是她已经结婚,可以与丈夫一同治理国家。这条规定写入皇室法典,就变成女皇登基前必须完婚。因为两百年来没有出现第二个女皇,没人想起去改这条规定,直到今天,到要用时才发现居然有这么条东西。”
帝国的《大宪法》将最低结婚年龄定为十六岁,但未来女皇为了登基必须在十四岁完婚。
“皇帝不被宪法约束,也不被宪法保护。”庄烨此时才回过神来,这算不算讽刺,帝国最有特权的人,也得尝一口这个特权制度酿出苦酒的滋味?
他的语气里有隐藏的涩意,帝国的女皇,那个十四岁的女孩,没想到会被推上皇位,做她不得不做的事,就像庄烨不得不做他该做的事。“但那是她的责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沈汉面不改色,转向吴少将,“我相信庄上校像我一样,很乐意在这件事上为您分忧。”
第十九章
而此时在新都内,军靴碰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彻北方军部翼廊。
比夜色更漆黑的披风扬起,沈霄站在两扇高达天花板的胡桃木雕花木门前,门里就是卫将军的办公室。
他敲在厚重的门上,听见回应,握住金属扶手推开门。
他不含感情地敬礼,“属下来向您请罪。”
卫敏存从桌上的公务文书里抬眼,即使年满四十,也仍然容貌出众。年轻男子容貌出众是可以具象化的,沈霄曾收到贵妇名媛们的赞誉,“他的目光多么锐利,是雪中抽出的剑,可以轻易穿透我如冰封城堡一般的心脏”。
而卫敏存出众之处实在令人难以描绘,犹如一潭静水,眉眼之间有种东西,叫人又畏又爱。沈霄定定地看向他。十五年前,联邦和帝国还在战争中,军校里第一次相见。年轻气盛的军校生趁着天黑违纪,翻墙出去买酒,跳向树丛时本能感觉危险,手臂汗毛倒立,反应不及时,落地时脚踝剧痛,硬着头皮看见没穿制服,只穿着一件白色军装衬衫的人。
对方第一反应是仰头扫视墙上的防护网,防护网开着,没错,沈霄是越过防护网翻的墙。他注意到对方长得……非常好看,腰细腿长,没有佩戴军衔,年纪大约三十出头,既不训斥也不发怒,一副事不关己的镇定从容。是军校新来的老师,沈霄很快下结论,估计是有个神通广大的爹的那种,刚开战就把儿子送军校任职,免得上前线子弹不长眼,安安稳稳清清贵贵在军校教书育人攒资历。
这种大家公子才不会关注违纪学生,沈霄把手里的酒塞给他两瓶,“通融通融,三七分?”
对方不说话,表情意味深长。
沈霄一狠心,再加两瓶,“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