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庞蜿蜒而下,面前的男孩儿低着头,绿谷出久已经很久没有哭了,在轰焦冻被带走了无音讯的几个日夜里也不再哭了,将指甲磨断了洇出了血也不再哭了,锁链无论怎么摩擦将手里磨出了锈红的茧也不再哭了,这时却不争气起来。
他看着枯瘦的欧尔麦特,宛如看着太阳最后一抹余晖,融融地在地平线上燃烧,焚冶残躯里不灭的炉心。绿谷出久的眼泪不受控地夺眶而出。
欧尔麦特放轻了声音道:“绿谷少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绿谷出久瘦小的背脊剧烈地颤抖,双手胡乱地捂住双眼,拼命擦着,手指缝里却依旧渗落了泪,哽咽拥挤在他的喉咙,让他呼吸不畅,像个小孩那样一顿一顿打着嗝,他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用力摇头。
原来他还是十五岁的少年。
绿谷出久深深吸了口气,将哭泣的酸涩拼命咽回了肚子里,他抿着唇,双眼通红,他将食盘推去一旁,将热水壶拿来,把通讯器靠着热水壶立好,将表情重新整理清楚,平静了眼神,那目光烁烁,重新点燃了坚毅。
“对不起,欧尔麦特,我太失态了……”少年这才羞赧起来,男孩子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哭得像六七岁的小孩子着实让人难为情。欧尔麦特有些欣慰地一笑,安抚道:“没事的,但是绿谷少年安慰的话等你出来后我们再慢慢说吧,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要尽快把计划和你交代清楚。”
欧尔麦特面容肃穆起来,绿谷出久也吸了吸鼻子,郑重地点头:“好!”
“具体说来我们要分两次行动,一次先将你和轰少年救出,第二次则是在下周举行问责会的时候,趁着藤田不在,彻底解放‘白房子’。”
绿谷出久心里一惊,紧张兮兮地凑近了问:“那个,欧尔麦特……就这样说没事吗?会不会被藤田先生察觉?”
“不会不会,我们有很厉害的帮手呢,我们采用的是加密信号,别担心。”欧尔麦特笑笑,摆摆手,发目明在欧尔麦特说到“很厉害的帮手”时探出一个头,脸上带着她那一贯的狂热中带些狡黠的灿烂笑容。
绿谷出久松了一口气,而想到轰焦冻他的神色又沉重起来:“欧尔麦特……我必须要道歉,焦、不,就是轰同学是因为我才被……”
“绿谷少年,有自省Jing神是好事,但是过度了就不好了哦。”欧尔麦特打断道,眼里并无任何责怪的神情,“你们两个都很棒,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若一定要找一个人来问责那也必定是藤田,他的扭曲将你们卷入了这场并不属于你们的战斗,而我们现在的行动就是想办法将伤害降低,尽快地把你和轰少年都救出来。”
“那……其他人只能等到下个星期了吗?”
“是的,由于我的无能,只能是这样了。”欧尔麦特面上携了些歉疚,这样做仿佛是放弃了其他孩子一般,一直在煎熬着他的良心,他吸了口气,接着说:“我们的计划是……”
绿谷出久抿着唇,屹然道:“欧尔麦特,让我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吧,我们先想办法把轰同学救出去。”
“诶、”欧尔麦特猝不及防,直接愣住了,“你并不用自责的,绿谷少年。”
“不是的,我留在这里是最优方案。”绿谷出久道。欧尔麦特见绿谷出久眼内并无所谓“赎罪”的神情而是极其认真的模样,心下一动,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欧尔麦特,如果我留在这里,藤田先生的注意力便依旧在我身上,因为,”绿谷出久呼出一口浊气,“事实上来说,现在藤田先生对我的报复心很强,如果我走了,没有了能让他集中怒火的人,也许还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呢?况且,我还有朋友在这,不可以丢下他。”
切岛锐儿郎曾一次又一次地企图突破警卫兵的设防冲到绿谷出久的房间门口,这个少年从不知痛,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却又踏着比谁都坚毅的步子,一次次地想要冲来。
“而且,要救出轰同学并不容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把警备力量吸引过来。”
“是的,我们的原计划也准备调虎离山”欧尔麦特道。
“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您能同意吗?”绿谷出久望着欧尔麦特,欧尔麦特说了声“让我想想”便沉默了,他手抵着下巴,专注思考着。事实正如绿谷出久所说,要营救轰焦冻必须要声东击西,不能在转送轰焦冻的途中遇上阻碍,原计划是找人混进“白房子”物资运送的队伍里去,而后再想办法突破严密把守的病房和宿舍区,但实际上所用的办法依旧是调虎离山,只是这吸引老虎的“饵料”是来自“白房子”外的……吸引力肯定不如“白房子”内的“饵料”……
欧尔麦特再次与绿谷出久对视,少年的眼里拥挤着局促、羞涩、紧张、焦虑、希冀,却唯独没有畏惧,他并不打算破釜沉舟,也不打算玉陨身碎,他已经有主意了。欧尔麦特了然,他温声道:“那说说你的计划吧绿谷少年。”
……
一番商谈结束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欧尔麦特将绿谷出久所说的计划在脑海里再次捋顺了一遍,“绿谷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