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挖眼珠怎么办?”
“筷子呢?圆头的那种。”
“用力戳的话,尖头圆头都差不多。”
江燐翻了个白眼:“别给他餐具了,让他抓着吃。”
世怜这才意识到,凌冴的叉子刚刚也掉地上了,但他沉默寡言,没人注意到。她转头想给他自己的叉子,发现凌冴跪坐在椅子上,俯身趴在桌面,像野兽一样啃咬肉骨,唇间若隐若现的红舌舔舐汤汁。
世怜愣住了。凌冴的眼珠一转,一边看着世怜,一边啃食世怜吃剩的食物,上吊的眼角格外勾人。
“就让他这么吃吧。这样更可爱。”江燐的触手盘上凌冴的后脑勺,让他无法抬头。
凌冴毫不抵抗,只是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世怜。世怜被盯到尴尬,避开目光坐了回去。
等大家都吃完,世怜觉得终于可以解放的时候,江燐漫不经心地说:“世怜?你想好改叫什么名字没有?”
世怜疑惑:“改名字?”
“没人和你说?来这里,你就和我们是家人了。以前人还能生育的时候,有亲缘的家族似乎都有姓氏一类的东西,我们没有。总之为了区分不同家,每家随便定了些规矩。”江燐让沧弥把所有人的名字按长幼列出来。
江燐、沧弥、惠漓、流恩、凌冴、澄辉、鸣海、星泱。
“选个带水的字吧。你可以慢慢想。话说回来,鸣海和世怜看起来差不多大,谁更大一些?”江燐随口问道。
沧弥回答:“是鸣海,鸣海长得太慢了。”
“啧。”江燐烦躁地咂了咂舌。沧弥愧疚地低下头。
“我不想改名字,这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世怜抓紧裙摆,胆怯但坚持。
江燐再次咂了咂舌,换了个更加狂放的姿势坐着。
沧弥小声提醒世怜:“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现在这里是你家。”
这和流恩说的不一样。流恩说过,蕾拉永远都是她的妈妈。世怜这才发现,一直紧缠在自己身上的“母亲的视线”,不知不觉间渐渐散去了。她做了曾经不敢做也不被允许做的事,并且丝毫不感到抱歉,甚至体会到些许欢愉。那些男半神痛苦、扭曲而羞耻的脸,浮现在世怜的脑海。尾椎骨传来的酥麻让世怜恐慌。身后的触手团蠢蠢欲动,粘稠的液体从触手滴落在地,黏连的长丝断开,寂静中发出让人麻痹的声音。
咔嚓。
如同剪刀切断了脐带,世怜彻底脱离了母亲蕾拉的束缚。
“男性半神的身体都将为你所有,为你所用。”
纳西瑟斯的声音盘旋在头顶,就像狡猾蛊惑的蛇。世怜赤红的瞳孔中,浮现不明文字的咒文,不停地旋转。
一旁的澄辉警惕地挪远了一些:“这家伙变得好奇怪!”
不能改名字。这是坚守世间道德和常识的蕾拉给世怜的镣铐,她从未想过这个镣铐会成为她理智的救命稻草。
眼睛在灼烧,血在沸腾。
仿佛自己就要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我不想,改名字。”世怜又说了一遍,眼中流露出求救。
江燐没有回答,旁若无人地把腿架到餐桌上,桌上的餐具都震得发出巨响。所有男半神都赶紧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星泱双手捧脸,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世怜吓得抖了一抖。
“不改也没关系。”流恩温柔地说道。
江燐利刃般的眼神向他劈了过去。
“换成相同读音的涟怎么样?反正我们需要写名字的机会少得可怜,叫起来都一样。”流恩提议。
世怜赶紧点头。
江燐厌烦极了,摆摆手,一甩红发离开餐厅。沧弥紧紧跟了上去。
原来如此,所以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我的名字啊,世怜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谁,根本就不重要。来到这里,谁都会变成另一人,和过去切割。
世怜还沉浸在刚才恐惧的余韵中,突然被惊得合不拢嘴的澄辉推搡了一下。
“你丫是真的勇啊。你不会比她还狠吧?”
星泱刘海下的双眼闪闪发光,他双手捧着潮红的脸发出奇怪的感叹:“哈啊……差点,就能被家主狠狠打了……”
“世怜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家主才不会舍得惩罚她。”流恩凑过来,指头刮了刮世怜的鼻尖,“从今以后你就是世涟了,我宝贵的妹妹。我好高兴,你的新名字是我起的。”
流恩的笑容洋溢出幸福,他摸摸世涟的头,低头将嘴唇贴在她的额上。
“放开。”
世涟听到了陌生的沙哑声音,而流恩众人也同样惊讶,他们同时看向一个方向。
一直沉默的凌冴突然出声,对流恩说道:“不要随便碰她。”
流恩斜睨着凌冴野狗野猫般的龇牙威吓。
“呕,你们这是闹哪出啊,好恶,呕,恶心死我了。”
澄辉一边干呕,一边发痒似的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