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到生产队第一天的劳动是和男社员们往牛圈里垫土造肥,他本以为使用铁锹干活是件容易的事,但干了半天,不仅弄得双臂发麻,手掌上还磨出了两个血泡。(w-w-6c-o-)德才对他说:“干活得稳当点儿,心不能急,手要握紧锹把一下下来。人的力气有限,像你那么一个劲地干,谁也受不了,最后没了力气,活还是干不好。下午割青稞子,你负责把别人割的青稞子归堆,装牛车拉回来。”
“我还是割稞子吧,别让人以为小伙子还不如一个妇女。”
德才笑道:“你想的倒是挺周全的,可你手上有血泡,用镰刀不得使,会很痛的。你还是按我说的去干吧。明天……上午露水大,咱们铡青稞垫圈,你的活就是把铡出来的青棵抱进圈铺开。下午嘛,还是垫土,你戴手套干吧。”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俊杰感觉到腰酸腿疼,手臂发麻,吃饭的时候,甚至拿不住筷子。但到了第二天,不用锹垫土时,好像比昨天强了一点,并不觉得太吃力了。李波却有自己的干法,别人扔圈里四锹土,他扔两锹,每次又都是半锹。干到三点多时,他看了看太阳,把铁锹插在土堆上要走,俊杰小声问他:“你干什么?”
“我上厕所。”他这一走就没回来。
秋天在文人墨客的眼里是那样的浪漫和富有诗意,他们把大量的辞藻堆砌在这个季节里,表述的却仅仅是景色。而在田野里辛勤劳作的人们概括地说:“三春不如一秋忙。”
龙湾村开始割苞米了,社员们三人一组,一人三垅,在‘刷刷’的镰刀声中,一片片站立了五个月之久的苞米秸秆终于躺下来休息了。俊杰和队长德才,记工员小周编成一个组,割了半天后,他粗算了一下,自己应该割的三垅苞米,有一垅是倒在德才和小周的镰刀下。休息的时候,小周看着俊杰手上的三个血泡说:“你一上午得了三个紫豆,咱们得割八天,算一算,你打算在手上弄多少个紫豆?”
把血泡叫紫豆,俊杰头一回听说这种说法。德才心痛的说:“我忘记说了,让你戴副手套就好了。割的时候要握紧镰刀把,刀刃让开根部的结子,轻轻一削就行,不能砍,越砍越累。别着急撵趟,能割多少就割多少。下午,你去割那小块地,别着急,慢慢干。”
不管怎样,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早晨,德才和艳霞上早班回来了,露水打shi了他们的鞋和裤子。“你打盆水,我磨磨镰刀。”德才吩咐女儿,“顺便把俊杰他俩用的镰刀拿来。”
“他们的还用磨吗?今早也没打早班。”
“用不用都得磨好放着备用。今天你不用带镰刀,所有的妇女带土篮扒苞米棒子。”
俊杰从屋里出来,对德才说:“二叔,今早没起来……你也不喊我一声。”
德才笑道:“我看你太累了,就没喊你。今天你跟老王头的牛车,从地里往回拉苞米棒子。”
“你的鞋和衣服都shi透了,快去换一换,我磨刀。”
德才又笑道:“磨镰刀可是个技术活呀,你试试吧。李波呢?”
“还没起来,他说头痛,今天不打算上工了。”
“这小子……”德才只说了一句。
李波来到龙湾村,头一个月上了九天班,有的社员好心好意劝他两句,开始,他是小声嘟囔,后来便是骂人了。因为记工问题,小周说他像臭大爷还挨了他一巴掌。时间一久,人们懒得理他,他也落得逍遥自在,天见不到他是平常事,谁也不知道他跑到山外干什么。
傍晚时分,俊杰和王大爷正在卸车时,世清推着自行车来到生产队,俊杰高兴的迎上去说:“舅舅,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呀,三个多月也不回去一趟,你舅妈和玉珠都急坏了,非让我来看看不可,还让我捎来棉衣棉裤。怎么样,在这儿还习惯吗?”
“挺好,队里的人可实惠了,平常谁家做了好吃的,都找我去吃饭,都愿意教我干活,特别是房东队长家,简直拿我当自己家人一样。你怎么来的?不至于骑自行车来的吧?”
“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坐火车到高阳,再换汽车来到你们公社,这是跟供销社李吉安借的车子,这条道真不好走。”
“队长来了。”俊杰看见德才进了院子,马上拉着舅舅迎上去说:“二叔,这就是我的舅舅。”
“他是你舅?”德才握着世清的手说:“老韩,俊杰成天说的舅舅是你呀?真是巧了。”
“老伙计,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哪。”
“怎么没变?老了。今晚你是回不去了,到家里好好唠唠。你们爷俩先聊,我安排一下队里的事,咱们一块回去。”
“行行,你先忙吧。”
德才离开后,俊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有点年头了,最早是在县里开党代会,后来又一起到省里参加劳模会,我们住在一起。你写信说房东叫张德才,我估计就是他。你的活儿干完了吗?”
“算是干完了吧,卸车是王大爷的事,我靠不上边。他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