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湾村派来的是一挂牛车,赶车的是位姓王的老人,有六十多岁,看似清瘦,身板却很硬朗。无弹窗86zhong俊杰等人在饭前和他见过面,回来时老人已经把他们的行李装在车上,并且给他们留出了座位。等他们上车坐好以后,老人把牛车赶出了公社大院。
路上,老人说道:“你们是头一回坐牛车吧?老牛走得慢,不合你们年轻人的性子,可咱们生产队就这个条件,你们就得将就点了。”
俊杰说道:“我看牛车挺好的,又稳当又安全,比坐汽车有意思。王大爷,这牛车能拉多少斤?”
“路要是好走,拉两千斤不碍事。”
“大爷赶了多少年车啦?”
“我算算……离离拉拉有十年了。”
李波见到牛车走的是山路,眼前的山一座比一座高,问道:“老头,到你们那个地方还有多远?”
老人回头看了李波一眼,说:“要是从公社算,到生产队是十二里地,看见前面的老榆树了吗?那正好是一半。”
李波伸了伸坐麻的腿,对俊杰说:“哎,那个姓田的把咱们发配到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忘了名啦?”
“鬼地方?”老人抡鞭抽打外套偷懒的小黄牛,接上话茬说道:“我告诉你吧,是清水河大队第三生产队,也可以叫龙湾村生产队,不是什么鬼地方。哼,别人吃阳间饭,俺们也没喝地狱汤。”
李波听得不耐烦了,说:“行了,别说什么饭呀汤的,你就说说那里都有什么土特产吧。”
“土特产当然有了,鸡鸭鹅、猪牛羊,带毛喘气的多了去了,就是没学会说人话。”
李波拧紧眉头说:“那叫什么土特产?我是说山珍野味。”
“过去这山里头有熊瞎子、狍子和狼,也挖过百多年的棒槌,现在不行了,拣点蘑菇还可以,能看见山鸡野兔就不错了。”
俊杰问:“什么叫棒槌?”
李波说:“棒槌就是人参,你连这都不懂,还说你学习好,真是怪事。”
老人说:“那能一样吗?你敢说俺说的土话你都明白吗?”
俊杰急忙说:“大爷,他是我从小在一起的同学,说话总是这个样,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大爷,你说的就是这棵老榆树吧?它活了多少年啦?”
“这棵树哇,有人说活了一千年,有的说三千年,到底多少年,谁也说不准了。不少人把它当成神树。有个姓乔的人从树洞了掏了一把烂末子回去冲水喝,说是治百病,后来跑肚拉稀,住了半个多月医院。”
车上的三个姑娘笑得前拥后仰。
俊杰问:“龙湾村有多少户人家?”
“大小算起来是四十八户。咱们队人多地少,大部分土地都是坡地,没产量,也没有副业,劳日值低,年年吃返销粮,算是穷队了。这里算是又苦又累又不挣钱,你们心里可有个数,好在你们年轻,受点磨练是好事。”
俊杰又问:“什么叫劳日值?”
“劳日值就是干一天活得到的报酬,社员每天记工分,按十分算工钱,去年是三毛八分钱。一般的棒劳力一天挣十五分,妇女十二分,记工分还得看季节干什么活,一个月评一次。”
李波叫道:“啊?照你这么说,像我这样的棒小伙,一天也就挣五毛七呀?这不是扯淡吗?在城里捡破烂也不至于弄这两个小钱哪。”
“这是农村,”老人又打了小黄牛一鞭子,“大伙都是这么干的,我没听说谁愿意进城去捡破烂。快到地方了,拐过这个弯,前面就是生产队。”
牛车进了村。正在牛圈旁边铡青棵沤肥的社员们停下手里的活围了上来,他们想看看城里来的新社员是什么样子。五十多岁的老队长张德才也来了,他个子不高,古铜色的脸庞有着一双慈祥的眼睛,一见面就给俊杰留下和蔼可亲的印象。张德才同俊杰、李波握了手,又看了看三个姑娘,说道:“大伙早就听说你们要来,今天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队里的人,谁也不用客气。你们到这山沟里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习惯,有了难处就说出来,决不能让你们城里的父母担心就是了。”他回头又对大伙说道:“好了好了,他们是咱们队里的人,有的是时间唠嗑。别这么呆着,都去干活吧。”他对赶车的老人说:“你把两个小伙的行李留在这儿,把那三个姑娘的行李顺路送到张德才家,完事儿就卸车喂牲口。”他又招呼在远处说话的两个姑娘,“你们在那站着干什么?都过来。玉萍,你领三个姑娘跟车回家吧。”
两个姑娘中的一个走到牛车旁和卢洁他们说话,等俊杰和李波拿下行李,她们跟着牛车走了。俊杰同李波把行李扛上肩时,听队长说道:“艳霞,你带他们两个回家,告诉你妈,多烧点儿水,让他们好好洗洗。”
叫艳霞姑娘走到俊杰面前说道:“我爸说不用你们扛行李,他们下班后给送去。”
“不用,我们带的东西不多。”俊杰说着,看了看艳霞,眼前的姑娘不胖不瘦,白白净净,弯眉下有着一双清如秋水的丹凤眼,红红的嘴唇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