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让您违背皇命的意思, 这件事我跟公主提前商量过,公主觉得由自己出面跟皇上讲明是最合适的, 不然……梁大人也明白, 其实我是担着很大风险的。”许清元故意向对方示弱,希望他能通融一二。
梁统领知道不是隐瞒皇帝之后,随即认可了她的说法, 一口答应下来:“这是自然,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由她禀告是最合适的, 我怎敢多嘴。”
踏着晨光,梁统领赶回宫中, 去向守候了整整一夜的皇帝复命。
皇帝人到中年,一夜过去难免神态疲倦, 但眼睛却十分有神。皇上原本是坐着的, 可他见到梁统领进来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要起身相迎。
梁统领见到皇帝起身的动作, 一下子呆在原地,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好在皇帝最终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动作, 他声含威严问道:“公主母子是否平安。”
“启禀陛下,公主母女俱安,眼下已经在安心养胎。”他跪地禀道,“陛下料事如神,果真有人勾结贼人意图谋害公主, 不过请您放心,他们已经被微臣悉数捉拿归案。”
回禀完之后, 梁统领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反应, 他抬起头看向皇帝, 却见对方的Jing气神像是被抽走一半似的,他微微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丝与帝王不符的失意。
梁统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犯了忌讳,他只好求助般看向田内官。没想到田内官比皇上还要怔愣,他一夜担惊受怕,现在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颗老心脏被吓得不轻。
承乡侯府,张登听闻计划失败的时候,连砸几个茶杯撒气,将谋士们骂得一文不值,但当得知公主生的是一个女孩之时,张登脸上的表情突然由生气变成猖狂的大笑:“好!好!好!连上天都帮本世子。”
谋士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谢举人还记得收尾工作,他叮嘱道:“世子,那两个内官留不得。”
张登哼笑一声:“他们的家人都在我手上,谁敢胡言乱语。”
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谢举人却莫名觉得很不安,他建议道:“既然公主生产完毕,眼下无事,您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前几日侯爷来信,信中更属意邱祭酒家,您是不是……”
“本世子知道,”张登坐回太师椅上,捻起桌上的新鲜的荔枝,扔进口中,“这两天我会抽空进宫跟皇上道明的。”
许清元赶到别苑的时候,清珑公主已经醒来,她侧倚身子看着躺在一边的小小婴儿,脸上满是慈爱。
屋内门窗被关的严严实实的,许清元觉得有些灰暗,仆妇和nai娘笑着解释:“大人,产妇不能见风,您要是不习惯,略呆呆就出去吧。”
“你来啦?”清珑公主抬起头来笑着看她,“多谢你,公主府那边的事情本宫都听晋大人说了。如果不是有你出谋划策,恐怕本宫是凶多吉少。”
许清元蹲在床边,侧着头端详着乖乖陷入梦乡的小女孩,她的两颊鼓鼓,粉嫩可爱,嘴里还吐着泡泡,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
“多亏公主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相信微臣。”许清元眼神不离开小孩子,声音轻柔地说。
公主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俊不禁:“许大人没抱过孩子吧,你可以碰碰她的,没有关系,你看,这样可好玩儿了。”
看到公主捏着女儿的脸颊还一副很有意思的模样,一旁的nai娘忙劝道:“公主,您可不能老是这样捏小姐,以后小姐会留下流口水的毛病的。”
公主讪笑着收回手,但还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女儿,温柔道:“许大人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不止这一次,之前在御花园里,如果不是有你相救,本宫也不可能有今日。”
她捉住许清元的手,对方明显僵硬了一瞬,公主带着她的手慢慢靠近女儿的脸颊:“她如此小,真不敢想象以后会长成怎样亭亭玉立的模样。”
当手指接触到婴儿软和温热的面庞时,许清元没有什么温情和慈爱。这是一个新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未来她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冗长一生、悲欢离合。
许清元几瞬过后便抽回手指,她板正脸色,沉声道:“公主知不知道,您生产那日,除了公主府出过事,宫中德禧殿中亦被人存心放火烧毁。”
公主吃惊地问:“究竟是谁这么恨我们母女二人,非要致我们于死地不可?”
“微臣恐怕,不止是一个人。”许清元起身退到远处,补行一礼,“我们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正好一箭双雕。”
因为公主生产中的秘密安排只有梁统领和许清元知道,审问嫌犯的重任理所当然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许大人,此事宜快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您想审问哪边?”接完一个内官代为传达的旨意后,梁统领问道。
许清元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怎么田内官生病了吗?居然不是他老人家来传旨。”
梁统领想起那天回禀时看到的情形,就简要地向她解释了两句:“皇上忧思劳累,田内官也受惊不小,所以没有亲自过来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