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郡主在京城中还没离开,她整日住在皇宫德禧殿里照顾公主,许清元正想找个什么方法见她一面的时候,临安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般,
御书房内, 晋晴波把许清元提前搜集好的证据一一列明后,黄嘉年的嫌疑几乎完全转移到张登身上。
皇帝表情平静:“竟有此事, 田德明, 去调出入宫的名册来。”
不久,田德明提溜着一个内官进来,他进门就摁着那内官一起磕头请罪:“这不长眼的东西把茶水泼在册上, 一直都没发现,如今字迹模糊,已经难以辨认, 老奴监管不力,请皇上降罪。”
皇帝声音隐含怒意:“田德明, 你的差事办的是越发好了,这种纰漏也敢出!”
黄老尚书脸色分毫不改, 拱手禀道:“陛下息怒, 老臣还有其他证据,据老臣查证, 前不久承乡侯府采买了十数个下人, 他们府上的仆役均可作证, 有位名叫春娘的丫鬟因得张世子看重故而在万寿节当天被带入宫中,可回去后这名叫做春娘的女子却无故消失了。再者……”
黄老尚书眼神凌厉地抬起头来,丝毫不带惧意:“如意馆中万寿节的寿宴图中亦有凶手样貌,岁安见过,她之前差点被幕后主使所派刺客暗杀, 幸亏狱卒机敏及时发现,虽然没能抓住刺客, 可好在保住了性命。”
将那内官革职查办和给田德明罚俸半年, 皇帝又看过上述证据, 听过岁安指认后,沉声道:“传承乡侯及世子张登。”
急令传诏之下,承乡侯和张登不过片刻便已赶到,显然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皇帝一开口问,他便携子拜倒,情绪饱满地连声喊冤,抬起头来之时,脸上满是纵横老泪,他一张口就说:“老臣冤枉!老臣从穷乡僻壤的锡南来到京城,候府是仆役仆役没有,吃食吃食现缺,闪着一大家子没得法子,只能现从人牙子手中买些丫鬟家丁,谁知这其中竟有包藏祸心之人,必定是其他人见陛下待侯府好,要陷害老臣一家。这是那女歹徒的身契、采买凭据,请皇上明察!”
皇帝看过,又让田德明交给黄老尚书,黄老尚书不屑地一瞥眼,甚至都没拿到手上:“承乡侯准备的甚是充分。”
承乡侯复又跪下,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哭爹喊娘,连声叫屈,又说他们最近采买的人刚带到府上还没有十天半个月,哪能这么快就教出一个女子一身功夫:“老臣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当这什么劳什子承乡侯,风刀霜剑地在南面率兵镇守几十年,不如去开武馆教人习武,也省得一大把年纪了还遭人陷害。”
他这话粗中有细,既道明自己是镇守边防的有功之臣,又从逻辑上说明不可能是他安排的人手刺杀公主,一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而张登的表现就有些拉跨,终究是姜不如老的辣,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情绪激动地陈情表明自己是无辜的,但却言语混乱,叫人听着烦躁。
最终,基于黄老尚书的态度和现有证据,皇帝妥协了,他下令释放黄嘉年,但也没有将承乡侯一家定为谋逆罪。许清元对于这个结果不算十分意外,那些证据是可以洗脱黄嘉年的嫌疑,却也无法直接证明承乡侯为幕后主使,皇帝这或许是见目的达不成,也不愿损害自己看好的继承人的折中办法。
整个事件中,最受委屈的就是公主,为了补偿她,皇帝流水一般的赏赐自不必说,还下令惩罚承乡侯和黄尚书教子无方的过错,让他们两家郑重地向公主赔不是。
德禧殿中,许清元一进来就看见公主正捂着被子呜呜地哭:“杀女凶手,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么?父皇真是好狠的心。”
许清元与临安郡主劝了几句,最后公主收起眼泪,木然着一张脸问两人:“不该哭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如果没有办法改变,我起码应该学着坚强起来,好好利用这份怜惜,对不对?”
“正是如此。”临安郡主大胆明示,许清元也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清珑公主含泪微笑,伸手攥住她们二人的手,带着几分依赖、感慨和信任:“有你们在身边,本宫就放心了。”
这件案子最后以歹徒为仇恨皇室的凶恶之徒,借机混进宫中杀害皇室成员为由草草结案。承乡侯管家不严,本应严惩不贷,但念及对方刚来京中人生地不熟,遭歹人蒙蔽,情有可原,罚俸一年,此后二十年不准入京。
据传接到圣旨的当天,张登就吓得大病一场,承乡侯求到皇帝跟前,皇帝指派了太医院院判过府诊治。
万寿节已过,各家宗室本应回到封地,可皇上突然下令说张登身体孱弱,承乡侯劳苦功高,不忍见其唯一的子息受病痛之苦,特恩赐张登驻京修养,并又一封旨意送到观阳伯府,请张闻庭作为张登的伴读一同留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能留在繁华的京城中,谁想回到穷山恶水的小地方熬日子,其他宗室们一夜之间“病倒”一大片。不是这个头疼就是那个腰酸,还有莫名其妙感染风寒咳嗽地下不了床的,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如何在八月这个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受的风寒。
接受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