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家里的事都理不顺,安能让上峰同僚信服?王家段家被你推了,倒也罢了,那詹家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婚事,你连看一样都不愿意,伯父若知道,该有多伤心!老七,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曹延轩默然半晌,干巴巴地道:“我不打算娶妻,也不是一辈子不娶,待过三年,翰林院散了馆,我便寻外放,不拘什么地方,八成要从知县、县令做起。到时候,再过两年,我找个机会”
“你找个机会,把那纪氏扶正了,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知道,旁人以为你娶了续弦太太,是不是?”曹延华冷着脸,一字一句道:“老七,你是吃了什么迷魂汤,打算以妾做妻?那纪氏入门时,东府西府的人都是看见的,小十五也老大不小的,那些御史是吃干饭的?参奏你一本妻妾不分,你你,你这官还打不打算做了?”
曹延轩叹口气,放缓了口气,“你放心,我自会找王丽华要到同意书,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到时候,昱哥儿必然有了弟妹,谁也挑不出毛病。”
想的还挺全乎,曹延华嗤之以鼻:“老七,你是气我还是糊弄你自己?就算你把个妾室扶上去,外面那些正头太太,这个是布政使的妹妹,那个是知府的女儿,最不济也是名门正族的姑娘,纪氏呢?落第秀才的女儿?只会丢了我们家的脸!那纪氏自己能好受的了?到时候抬得起头才怪!”
曹延轩沉下脸,整理自己衣袖,“那正好,就让宝哥儿媳妇在外面走动吧。”
“有那纪氏在,宝哥儿娶得到什么样的媳妇?哪家姑娘愿意有个妾室扶正的婆婆?”曹延华声音提高,怕外面的下人听见,强压着火气低了下来:“我告诉你,宝哥儿可是我们西府的继承人,你不能为了一个纪氏,把宝哥儿耽误了!”
今日第一次,曹延轩皱紧眉头,双目含威,气势盖过姐姐,沉声道:“西府未来什么样,要看我仕途如何,能走到哪一步;宝哥儿未来娶什么样的媳妇,要看他什么时候过院试过乡试,心性如何,沉不沉稳,有没有担当。”
世家子弟,娶妻其实是挑选妻族、挑选岳父甚至岳祖父,有个得力的妻子,仕途顺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曹延轩若娶了詹徽的女儿,未来定会比扶正小妾强百倍、千倍--弟弟为了一个小妾,什么都不顾了。
曹延华心里发堵,一时间全身僵硬,发脾气都没了力气,捏紧手中帕子:“老七,你以为我爱和你过不去,我个做姐姐的,你高兴了我有什么不好?你自己想想,纪氏已经在我们家里,已经有了小十五,大不了,你找个门第低些的,大度些的姑娘,娶回家来给你打理家务,结交女眷,岂不两全其美?”
曹延轩想也不想便答:“二姐,话说到这里,我也和你说实话:你说的,我是想过的,既省心又免了麻烦。可我再一想,无论我娶了谁,娶回家里,都比不过纪氏,时候长了,岂不又成了一个王丽蓉?何必白耽误人家。”
这句话把曹延华愣住了:弟弟居然如此长情。她与徐奎情投意合,恩爱和睦,徐奎对两房妾室只是应付,可听了弟弟的话,她不禁沉思:丈夫能为了自己,不娶继室吗?
“你个一根筋的。”待曹延华回过神,气得无语轮次,用帕子噼里啪啦摔打曹延轩肩膀,“那纪氏有什么好?莫不是给你吃了迷魂汤,你什么都不顾了!”
曹延轩一动不动,反唇相讥:“姐夫有什么好?你只见了姐夫两回,硬是退了和丁家的婚事,跑去和姐夫定了亲!”
“那不一样,你姐夫有真才实学!”曹延华不但不害羞,反而像闺中少女般骄傲起来:“丁家公子如何与你姐夫比,这句话还是你说的!你告诉告诉我,那纪氏有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