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记忆涌入韶声的脑海,搅得她晕晕乎乎。
最终化成一股强烈的怨愤:齐朔当时果然发现了!他不是不在意吗?怎么还记得!
你不要自作多情,在这里信口雌黄,Yin阳怪气!
韶声顺手抓起手边的衣服,往齐朔身上扔去。
她仍然如当时的沉默一般,逃避了。
分明齐朔已经无力再追究,她仍不愿触碰与当时相关的任何东西。哪怕气急败坏了,话语间仍要绕开,一丝丝也不沾。
只是她不愿承认。
纷乱掷出的衣服,好像是仓促的遮掩。
此时,齐朔却突然失了与韶声争斗的心思,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扔。
他本该反唇相讥:若非小姐心虚,怎会责怪我言语有失?
但他却沉默了。
也毫不意外地,被衣裳罩了满头。
待韶声扔够了,他才伸手将身上的衣服拨开。
应当是分外滑稽的画面。
当齐朔神色不变地露出美丽的面庞,端坐于女子裙衫之中,反而有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倒显得韶声在无理取闹了。
此时,他不再就着方才的话题争辩,反而另起话头:小姐若是执意要选素净的衣裳,任意一套都可。只是要多搭配些显眼的金饰点缀,尤其是颈间头上。
当真?韶声立刻就被他的这番建议,转移了注意,将信将疑地向他确认,你仔细看过吗?不会是乱说的吧?你当真了解女子装扮吗?
我以为小姐今日要我来,是信我的意思。既然不信,何必要我来选?
我只是看你打扮好看,所以叫你来帮忙。况且,你自己也知道的,之前大家都追捧你,我觉得不只是因为脸好看,还有穿着也是。韶声向他解释。
倒忘了发脾气。
小姐不适合太素的打扮,因此衣裳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金饰,能增添不少热闹的生气。齐朔竟也奇异地心平气和了。
好吧,我信你。韶声把车厢里胡乱铺着的衣衫,随意地一卷,草草地塞回箱子。
反正她是小姐,不会收拾。等回去再让紫瑛使人去收就好了。
说话间,马车又停下了。
韶声感觉车停了,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实到了地方。
她隔着袖子拍拍齐朔的手臂:你先下去。
齐朔疑惑:这并非回去的路。
韶声只是重复:先下去再说。
齐朔便不问了。
韶声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却将紫瑛留在马车上。
她吩咐车夫:张大,你去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再回来与紫瑛一道,在此处等着。我与他还有些事。
话音一落,便扯着齐朔,往前走去了。
行过一段,前面渐渐热闹了起来。
许多人与他们同路,都朝着一个方向而行。
任由韶声拉着的齐朔,此时恍如梦中醒来,突然出声问:这里似乎还是城南?
跟着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韶声头也不回。她一直拉着他的袖子,走在前头。
韶声的声音并不大,周遭有行人的议论声,将她盖过了些去。
可算要判了,这真是今年的大事。
谁说不是?能见证此等大jian大恶之徒伏法,也是我等难得的机会了。于本职上贪墨,仗势欺人也就罢了,还把黑手伸到河间应天旱灾的赈灾款上。
是啊是啊。老兄,我听说受灾的人吃不上饭,都开始易子而食了!太吓人了。
造孽!这得背多少条人命啊!死八百回都不够的!
就是,还是便宜了他。依我看,怎么都得判个凌迟车裂。
他毕竟是天子之师,圣人顾念旧情,斩刑也算是全了他身后的体面。
圣人还是太心软。除了他本人的罪孽,单论他全家畏罪自焚抗命,就是十恶不赦。
种种议论,充斥于齐朔耳边。
他问韶声:这是?
话音未落,却有人斜插过来,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
齐朔站得倒是稳,只是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忙不迭地向齐朔道歉。
他步伐十分急,又没太看着路,撞到齐朔身上,没将齐朔怎么样,反而他自己被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便要仰翻在地。
那人先稳住身形,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好仪态,再次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急着去前面占个好位置,没成想冲撞了公子。公子无甚大碍吧?
当他的视线落到齐朔脸上,美丽的面容让他的话语停滞了一瞬,重新道:公子与夫人面相非凡,可谓是金童玉女,十分令人欣羡。
公子与夫人也是去看今日斩刑的热闹?见到了齐朔的美貌,撞人之人骤然表现得热络了起来,那恶犯
韶声深深地看了齐朔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赶在那路人话说完之前开了口:什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