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覃与从始至终维持住冷漠姿态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覃府两扇缓缓闭合的大门后,穆追眼底滑过一丝黯然。想到今日两趟下来被活捉关押的嫌犯,他幽邃漆黑的眼底迅速窜起升腾的杀意,调转身子快步走向城主府。
也不知道穆追到底是怎么安置的,今天跟出去的人显然都被提前打点过,哪怕回来时少了两个人也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而先一批被安排回来的人也并没有出现在覃府,整个覃府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平静。
应付完一脸担心赶过来的覃父后,覃与吩咐强撑着笑脸的碧玺守好门,不让任何人打扰自己休息后,又很快昏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漫长,恍惚中她似乎听见外面碧玺和人交谈的声音,一次平和,一次则险些吵起来。她猜出大约是商槐语和慕遥都来过,只是都被碧玺拦在外面不让进来。但她确实太累了,没有闲心醒来去理会这点小事,索性继续埋头苦睡。
被人半抱起来喂药时,覃与模模糊糊感受到自己体温的异常。眼皮格外沉重不说,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才发现室内一丝亮光也没有。好在嗅觉并没有因为高烧退化太多,因为距离极近,她清晰地嗅到了那人衣襟上渗出的幽幽落梅香。
这人还真是,白日里像是一抹最不起眼的影子,沉默寡言不说,身上是一丝其他味道都没有;结果到了晚上,明知她睡得无知无觉却偏偏盛装打扮而来,肆无忌惮地凑近不说,还sao包地给她留下各种字条提示她他的存在。
区别这样大的两个人,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呢?还真是,有意思。
“乖,喝了药再睡。”那人嗓音轻柔,像是一道涓涓细流淌过她耳朵。
覃与虚弱地闭着眼,手却攥住他一角袖子:“你今日,为何不来?”
她用几乎是气音的问话狠狠在来人心口凿出偌大一道豁口,叫他手里的汤药险些因为端不稳溅出两滴。
“我以为你在的,”她发出细微哽咽,眼角沁出一点水痕,“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刀好快……”
“我痛极了……”
“流了好多血……”
“那药好苦……”
一句句呢喃般的低诉像是一把把扎进他心脏的钢刀,他轻柔将人抱紧,脸侧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怀中少女似是累了,顶着shi润眼角重又睡去。他轻哄着将变温的汤药喂完,临走时万般不舍地将还拉在他袖子上的那两根手指放回锦被。
“好好休息。”
……
覃与再次清醒已是第二日清晨,牛ru般的晨曦从窗棂弥漫进来,无声提醒着她今天是个好天气。
烧已经退了,伤口处的痛楚也变得微不可查。想来,那人昨晚特意来喂的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她刚坐起身子,碧玺就神色慌张地闯进屋来,说是自己昨晚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误了她晚上该喝的药。
“没事,我已好多了。”
碧玺泪盈于睫,头发都是乱的,看得出来昨天那事给她带来了不小Yin影。
覃与叹一口气:“我这几日都不会再出门了,你且回房好生收拾一下再来见我吧。”
碧玺前脚走,青玲后脚就领着两个丫鬟进房来伺候她洗漱穿衣。覃与察觉她在涉及到她伤手时动作格外轻柔,就明白自己受伤这事儿八成已经不是秘密了。
“母亲知道吗?”
青玲系带的动作一顿,恭声回道:“夫人暂不知情,家主的意思是瞒过这回。”
覃与点点头,坐到已经摆好饭菜的桌前:“你去告诉父亲,我吃完饭就去书房见他。”
要说服覃父自然得带上陈大夫,万幸的是,在陈大夫告知“只需好生休养十天半个月久能痊愈”后覃父难看的表情终于暴雨转Yin。
“这就是你说的不必忧心?”屏退房中其他无关人士后,覃父沉声问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伤了两回!”
覃与无从抵赖,只好避重就轻:“但此次幕后之人应该已被一网打尽,今日起覃府众人就能安然出门。”
她扫过覃父仍旧紧皱的眉头,继续加大筹码,“且这点小伤确实替我换回了下任辅佐官的亏欠,他甚至放下了好不容易抓到的犯人亲自送我回了覃府……”
覃父无力地捂住脸,语气颓丧:“与儿,若争这城主之位要靠你屡次身陷险境来换,为父宁肯就这么窝囊着过。”
覃与张了张嘴,深知这次受伤确实有些挑战覃父这个女儿奴的承受极限了。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的伤已经无法逆转回溯,那就让它尽可能地为她谋夺更多利益。
“父亲,我说过,城主之位是我想要的,所以,无论为此付出什么都是我自己应该承受的。事情虽然有些超出我预期,但收获的效果却远超我意料,总的来说,得大过失,那我就是赚了的。”覃与迎上覃父视线,语气坚定,“从前我做了那么多得不偿失的事,尝到的尽是苦涩,得到的全是难堪。若非您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