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姐。”穆追急急翻身下马,视线落在她半条被血染红的衣袖上,蓦地抿紧了唇,一双墨眸翻腾起浓郁杀意。
他扭头冷声催促一同被带过来的医者下马救治伤患,可怜平素连马都没怎么骑过的文弱大夫们一路颠簸着被挟带而来,这会儿被拎下马腿肚子都在打颤。
“快!”穆追直接将其中一位大夫提到已被碧玺扶至马车坐下的覃与跟前,哪怕只是一个字,语气里的愤怒已经骇得那本就面色发白的大夫一头冷汗。
碧玺噙着眼泪将浸shi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掀开来,见着那寸长几近见骨的伤口时默默流下泪来。
覃与垂眸,视线落在膝前一块,对着守候在侧的穆追视若无物。
除了适才那一眼,她没再看他一眼,当然,也没和他说一个字。
穆追袖下双拳紧握,声调微涩:“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句话足以解释他来晚的原因。但那关覃与什么事呢?他该不会以为她会谅解他?
“是吗?那可真是无能啊。”她语调轻快,带出的却是讽刺的冷笑。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穆追声音发哑:“是我无能。”
正给覃与包扎的大夫听着二人对话冷汗都流下来了。他生怕再多听到些不得了的东西,手上动作越发利索,叁下五除二地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一边注意事项后,很是自觉地去旁边医治其他伤患了。
“小姐,我扶您进去换身衣裳吧。”碧玺一颗心都挂在覃与身上,除了适才大夫的嘱咐外再没听进去任何东西。她只想把这刺目的半袖血红换下来,似乎这样也能将她适才的无力与拖累一并抛掉。
穆追目送那抹裙摆消失在门帘后,缓缓松开发麻的手指,也没去理会指尖的黏腻,举步走向覃府护卫中领头的那个。
他万没想到一贯警醒的自己为何能中这么低级的陷阱,即便他很快反应过来赶往此处,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不仅叫覃与损失了近十名护卫,还叫她身陷险境受了伤。
他会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耍弄他的代价。
碧玺替覃与换好干净衣物后,正想掀开帘吩咐人继续出发,却发现穆追带来的那二叁十名城防军连同覃府死伤的一批人都已经不在外间了,留下的除了一同护卫的六人外,就只剩下一个穆追了。
她正要返回车厢告知情况,骑马到车窗附近的穆追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我让他们先一步将人都带回去安置了,御溪寺离这不过七八里路,你先进寺休息,我已吩咐人提前过去为你熬药。”他声音低缓,相比刚才要温和柔软得多。
许久,他才听见车内传来少女的回应。
“仅此一次。”
穆追眼睫轻颤,紧抿的唇角缓缓放松:“好,仅此一次。”
御溪寺占地不大,环境却是清幽。因着冬日清寒,寺内并没有太多游人信众,只偶尔小道上会出现一两个扫雪的小和尚。
覃与刚一躺上床就被昏沉睡意包围,等到碧玺双目通红地将她叫醒喝药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她自然知道这会儿身体的疲乏并非是因为今日这场意料之外的刺杀,但没必要解释,无论是对着碧玺,还是这会儿还留在寺中的穆追。
苦涩药汁下肚,她还没来得及接过碧玺递来的清水漱口,守在一旁的穆追就递过来一个Jing美的匣子,打开的盖子里是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糖渍梅子。
“压一压药味。”
碧玺诧异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虽然已经确定这人和城主府关系匪浅,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着实叫她心生忐忑。
覃与瞥了一眼那卖相极佳的梅子,接过碧玺手里的瓷杯自顾自地漱了口。
被变相拒绝的少年面上也没多出一丝情绪,他从容地将匣子收回,语气仍旧平和自然:“我送小姐回府。”
覃与依然置若罔闻,领着碧玺出了客舍。
“小姐,”已经坐上回程马车的碧玺小心翼翼地抓住覃与没受伤的那只手,压低声音,“这位大人莫非是……”
覃与睁开眼,点了点头。
碧玺抿紧唇,眼中多出些不安:“既是辅佐官,我们适才态度会不会惹恼他?”
覃与轻嗤一声,很是不屑地重新闭上眼:“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抓个人抓了这么久都没成功,我特意配合他出来这一趟,结果自己还遭了罪。该生气的人是我还差不多!”
碧玺愣了:“小姐,您是故意出来的?”
她想到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帮手,又想到匆匆赶来的城防军,再结合之前逢胜楼里被抓的那几个口出狂言之徒,一连串的线索摆在一处,她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猫腻。
“您既是知道还有同党在逃,何必冒险出来?”碧玺眼眶一红,“若是今日再惊险些,您可能就……”
碧玺反应这么快倒让覃与很是惊喜,为此她倒不介意多给她解释一二。
“幕后之人盯着的就是覃府,一计不成自然还有其他明枪暗箭。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