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出来,记下数据,撕下那一页放好,这才去抱谢思好。
谢书约怀里一轻,她活动了一下被谢思好压麻的一边肩头,然后跟着程仲宾往院子里走。
程仲宾状似无意对她说:“那张画很像你。”
若不是大伯突然过世,那天晚自习他来接她们回家时,她一定要给他看一眼的。
谢书约告诉他:“我也没有想到,徐长明画功这样好。”
程仲宾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他问她:“是徐长明画的?”
谢书约点点头。
程仲宾不得不叮嘱:“阿约,你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是高考,不要为别的事情分心,知道吗?”
谢书约对他细微的变化毫无察觉,她心里狐疑,他为什么突然嘱咐她学习?
不过她并不深想,回答:“我知道。”
她甚至向他保证:“我不会分心的。”
程仲宾就笑了笑:“我相信你。”
谢书约没有辜负程仲宾的信任,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心扑在课业上,化伤痛为动力,十分刻苦。
徐长明又为她划了许多重点笔记,明明她也是高考过一次的人,和他的经验相比,她就像单纯玩了一趟。
面对徐长明的帮助,谢书约十分感激,她对他说:“徐长明,你也算半个我的老师,高考结束后,我做东请客,就当谢师宴。”
徐长明也不客气:“你考得好的话。如果你考不好,我是没有脸吃什么谢师宴的。”
这年是一九九七年,这一年,七月高考。
七月一日是个隆重的日子,香港回归祖国,举国欢庆。早晨到学校后,校长不知在哪里找来电视,组织学生观看了这个神圣的回放时刻。然后很快就到考前最后一天,他再次组织全体考生Cao场集合,给大家加油打气。
七月阳光炽烈,谢书约被晒得皮烫,台上的训话到了耳边,统一成了一段噪音,她听不进去,只想解散。
解散后就可以回家,离开前将课桌全部清空,收拾书本时,徐长明突然对她说:“也许我们考同一套卷子,如果你考A卷我考B卷,或者我考A卷你考B卷也没有关系,你尽量记一下题目和答案,考完我帮你估分。”
早些年,雁城实行考前填志愿,现在改了规则,考完自己估分填志愿。而多年后的考生更加幸运,可以知道自己的准确成绩后再填志愿。
上次高考结束,是杜子江帮她和杜子宣估分。不过她们错得实在太离谱,白填志愿。徐长明成绩这样好,有他帮忙,她当然更有把握一些,谢书约立刻道谢。
学校外,太阳底下,黑色高级汽车更耀眼。车里男人年轻英俊,他电话不停,等到讲完,里面喇叭广播出来的训话声也停下。
程仲宾抽了一根烟才下车,门卫大叔已识得他,热情打招呼:“程先生来接妹妹回家?”
“今天最后一天,她们书多,我帮忙分担。”程仲宾说着,递了一支烟进去。
进口烟细细白白,烟颈印着看不懂的英文,大叔嘴里说客气,却接过来,一时没舍得抽。
程仲宾到教学楼,谢书约班级先放,他到时,正看见她与徐长明道谢。谢书约转眼见到他,脸上的笑瞬间化作甜甜糖意,她朝他扬手:“仲宾哥!”
程仲宾走了过去,主动拿过她鼓鼓囊囊的书包,目光落到课桌上,谢书约忙把那一小摞课本抱怀里,解释:“太多了,装不下。”又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手里书包沉甸甸,程仲宾拎给她看,算作回答。
谢书约即刻笑,调皮解释:“我没有想到,不是明知故问。”
他们离后门近,听到隔壁教室声音大了起来,谢书约告诉他:“我们走吧,妮妮班上也放了。”她顺便向徐长明道了一声再见。
程仲妮并不客气,她见到苦力,卸了书包塞给程仲宾。他穿成熟白衬,却一肩一手各承担一只幼稚书包,不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反而令别的女生艳羡,哪个不想有这么一位体贴周到的哥哥。
这天夜里,本应早休息,好好睡一觉,谢书约却毫无困意,书桌台灯和电风扇一起为她工作。
高温天气,谢书约乌黑头发扎成一团,头低下去看书,耳朵后一段脖颈雪白,美得仿佛Jing致瓷器。
房间窗户未关,想偷自然晚风,偶尔短暂刮进一阵,即使裹着夏热,也觉舒适。
程仲宾此时同样未睡,当老板的第一条觉悟,休息时间亦是工作时间,他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灯光投往他眉眼,添一层Yin影,也添几分深不可测。
突然他拿上烟盒打火机,到阳台透口气。头顶天黑黑,缀满灿烂的星,倒把那轮弯弯月亮衬得淡了。
星月光华无声而温柔,程仲宾的目光同样无声而温柔,他望向了谢家二楼的窗,谢书约房间的窗。女孩纤细身影装进他眼睛,她不动,他也不动,画面好似定格。
直到谢书约动了,他黑眸里的安静也打碎,程仲宾抬手,借光看时间,时针逼近十点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