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另一种高度观察他捡来的小奴隶。
从尸傀转化为人类并不算久的时间里,他前所未有的虚弱,虚弱到只要少女下定了决心要杀死他,他就再也不会作为一个怪物苏醒,而是彻底的、永久的结束他的生命。
但是她没有。
拯救了他的、他亲爱的小奴隶正在为他换上崭新的外衣,异变的身高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身上轻柔如春雨的动作和鼻间若有若无的体香证明她的存在。
身姿更加挺拔,更加具有压迫感的男人垂了眸去看专心致志的少女,高高的眉弓让光线形成的Yin影遮蔽了他的眼神,看起来黯淡无光,像埋葬了无数动物的、死气沉沉的沼泽。
然而他的内心却像湍流不息的奔腾河水,一遍又一遍的,勾勒着少女的一点一滴,默念着她的名字。
宛如走到末路的人在抓住最后的希望。
少女灵巧的手完成最后一个步骤,你暗自为自己的熟练感到骄傲,抬手抚平了男人衣领一处格格不入的褶皱,抬眼就撞进了对方幽深的眼神。
成熹惯常昏暗Yin翳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室内光线并不明亮,甚至暗得有几分不知日月的意思,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简直同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样炯炯有神,清亮得好像能映出你的身影。
你没想到抬头会与他对视,也不知道他究竟盯着你看了多久,惊慌失措的少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腰间一紧,却被面前的男人揽住了腰身,强势又温柔的拉入了怀中。
黑暗对成熹来说象征着孤独、堕落、死去与绝望,实在算不上是美好的词汇,更多时候,黑暗是最符合他的,同时也是他最厌恶的。
但眼下的情境却因少女而大不相同,甚至快要足以洗刷他对黑暗的一切负面感官。
他的怀里禁锢着一朵仿佛伸手可摘又高不可攀的瑰丽花朵,她还挽着少女的发髻,刚刚清洗过的乌黑发丝触感冰凉,穿过他的指间,仿佛随时会从他手中逃走似的。
他略带痴迷的、小心翼翼的吻在她的发间,对在怀中颤抖个不停的少女无可奈何,她在害怕吗?还是…厌恶?
他突然有些不敢放开对方,不敢去看少女或许并不明朗的表情,曾经那样无所畏惧、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此刻却过分的在意一个奴隶的情绪。
被搂住的你先是一愣,随后才从对方谨慎的、甚至听不清明的呼吸声中揣测出一点他的情绪,明明你更加弱小,更加容易为危险而焦虑,强大的男人却像靠在你怀中呜咽的兽,让你的心不管不顾的软得一塌糊涂。
你伸出手,顺着男人暗藏着充沛力量的、Jing瘦的腰身,半虚半实的抚摸着他的背脊,像在单纯的整理衣着,又像是在安慰陷入莫名焦虑的成熹。
他险些控制不住要在她唇间落下一个吻。
还残留着一些虚弱的、捂着嘴暗自羞耻的男人看着少女靓丽活泼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知道她要去找的人是谁,无非是隐居在后山里的那位来路不明的老妇人。
他知道她的存在,甚至也知道她的孙子也在这附近,她好像对小丫头极好,却意图不明,所以他从未在他们眼前现身过。
你去探望那位和你交好的莫老夫人,你和她初见要追溯到几年前,你独自上山时遇见她正在砍柴,年迈的妇人却Jing神矍铄,正巧看见了躲在一边的你,笑嘻嘻的递给你一个金灿灿的橘子。
比起朋友,她更像一位老师,堆叠如山的书籍、文雅的谈吐和广阔的眼界,让年幼的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并不吝啬,在你的成长中也教会了你许多知识。
比如你头上Jing致漂亮的少女发髻,是她一步步为你绾发,教会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何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很尊敬她。
但你推门进去,居然不见半个人影,窗台上却有几滴鲜红的血迹。
脑内仿佛有雷声掠过,你一时愣在原地。
“老师?”
“老师?”
心急如焚的少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到了最后已经快要声嘶力竭,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脸。
你打定注意要去求成熹帮忙,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你随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却有一只手拍在了你的肩头。
“姑娘?”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你对他的声音可算是印象深刻。
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转过身,看见他时脸上竟显露出一丝独属于少女的天真娇憨,他赶忙把放在对方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莫老师不见了。”
他出现得如此凑巧,你下意识觉得他应该是认识老师的,也没怀疑眼前的年轻男子会不会是莫夫人失踪的罪魁祸首。
所幸你的信任给对了人,年轻的男子告诉你他正是莫夫人的孙子,名为洛翎,是来拜访莫夫人的。
莫夫人失踪,你和洛翎都没有心思叙旧,便开始仔细查看屋内,想要找出一些有用的讯息。
“你看这!”你往窗台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