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干系,自然还是一身锗红长袍,冷冽的气息被冲淡了些,反显出一丝平和来。
苏令蛮正瞧得出神,鼻尖便被轻轻刮了下:
“臭丫头,回神。”
威武侯俯身一抱,连着衾被一道将人抱入了净室,里边已经置备好了热热的浴汤,苏令蛮鼻尖轻轻嗅了嗅,“侯爷一大早出门,便去办了这事?”
里边有白芷、冰片等物,应是消炎利去肿的药浴,苏令蛮思及杨廷硬着头皮去问麇谷居士要东西的场景,心中是又甜又羞,杨廷并未搭理她这点小心思,只手一抖,白生生一个小媳妇便落入了浴桶中。
“泡一炷香。”
杨廷懒懒倚在屏风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瞧了一会,便站直了身往外走。宽大的袖口拂动间,带起了一丝冷风。
“回来。”苏令蛮喊他,“叫小八进来。”
杨廷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是苏令蛮看不懂的隐忍,似一头狼似的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她直觉有点不大对,吞了口口水,“怎……怎么了?”
她叫自己的丫鬟,有甚不对的?
“快些。”杨廷隐忍着道,人出去,到底没帮她叫小八。
苏令蛮泡了会,身上那些酸痛已然被泡去大半,只浴桶依着杨廷的身量来,她本便腰膝酸软得不行,这般自己一个人跨出来委实难办,正左右为难间,那冷面郎君又进了来,半点不见外地将人一把捞了出来,让她立在屏风前,拿着块巾帕便擦。
小娘子俏生生立着,羞羞怯怯地看人,胸脯鼓鼓,纤腰一握,自腰及tun那一段的凹陷简直是惊心动魄,双腿笔直纤细,让人不由自主地猜测起,倘若让这么一双长腿盘着,该是何等**滋味。
杨廷几乎是立时便有了反应。
手上的动作不免重了些,苏令蛮嗔道,“你轻些,弄疼我了。”
大抵每个男人心里都藏了一只野兽,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放闸出笼。杨廷蹙眉瞧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手下轻了些,将人细细擦遍,裹好,重新放到了床上。
苏令蛮莫名其妙地听着净室内再一次想起的水声,莫非阿廷方才没洗?
杨廷重新料理完出来,便见新娘已经换好了一身朱红襦裙,外罩蟒纹广陵大袖衫,依然是喜气的红,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绿萝梳髻。
他靠着榻,拿了本书在窗前细细研读,可看了一会,又觉没滋没味的,不免放下书,新奇地看着已经挽了个妇人髻的阿蛮,威武侯自然是头一回见女人梳妆打扮,竟也觉得很有意趣,见绿萝手里拿了簪子举棋不定,干脆起身,从那厚厚的妆奁里取了一支点翠三尾金凤步摇插了上去。
“如何?”
苏令蛮看着西洋镜,弯了弯嘴角:“阿廷眼光甚好。”
正院里的西洋镜,比之那一个小小的靶镜大多了,这般立在台前,几乎能将大半个人照进去,杨廷微低着头,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眼角的锋锐都褪去了泰半。
窗外天光大亮,照得人心底都无端端得都亮堂起来。
这般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绿萝看着,也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吃完朝食,便相携出了府,杨廷向来是骑惯了马的,这回竟也腻在马车里,与苏令蛮一道去了宰辅府。
婚娶三日内,新郎都是不必上朝的,连着杨宰辅都有优待,一大早等在府内吃媳妇茶——按理,是该如此的。
不过,显然宰辅并不在意这个儿媳如何,一大早便匆匆去了朝堂点卯,是以,当高堂两座上只有一个慈和的杨夫人时,苏令蛮并不十分失望。
宰辅府人口简单,杨家作为皇亲,当初建国时,支脉死的只剩西疆的“中山王”一支,嫡脉幸存了下来,但男丁几乎是受了诅咒,如今也只有两个,一个在皇宫,一个便是威武侯了。
尤其宰辅府,更是人丁清简,连个姐姐妹妹都无,杨廷作为这一支单传,于苏令蛮而言,便省心许多了。
“母亲,吃茶。”
苏令蛮端茶过眉,以示恭敬,杨廷沉默地跻坐着,一声未吭,杨夫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细节处为难,伸手接过品了一口,以示喝过了这碗媳妇茶,身后的嬷嬷递了个锦盒过来,杨夫人打圆场道:
“老爷知道你们要来,先让为娘准备了这个,莫要怪他,朝中事忙。”
杨廷沉默不语,苏令蛮笑笑接话:“媳妇省得,母亲不必忧心。”
身后的绿萝安安静静地接了锦盒,也未打开看,杨夫人眉开眼笑地看着地上这一对,道:“阿廷总算是娶了媳妇,往后阿蛮再生一两个大胖小子,老杨家便有后了。”
这话若往亲了说,该是这婆婆盼孙子了,偏偏杨廷与她素来不冷不热,听在苏令蛮耳里,便有些挖心了。
显见是盼着进门便有喜,可她身子……上回听师傅说道,若要治,还缺一味极罕见的药材,恐怕一时间得不了。
杨廷皱了皱眉,“母亲说这作甚?”
杨夫人冒氏一愣,正欲说话,却见厅外进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