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京都带回来的大红袍,戚夫人呷了一口,人有些恍惚,自从来了苦天之后,衣食住行虽说不差,但这样的茶,算一算时间,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喝到了。
金珠站在戚夫人身后,垂着头,眼睛却不时扫一下苏芙,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人,就像是院子里开得最娇艳的牡丹一样,美得几乎是咄咄逼人,她看了眼苏芙头上的珍珠发饰,那一圈帷幕般的流苏在苏芙的鬓角晃动着,在室内泛着圆润的柔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王妃的衣着这般华贵,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她们带来的头面。金珠在心里担忧不已,早知如此,就换个礼物了,拿着那头面去换点米面不好么?
“听闻王妃前来,臣妇惶恐不已,臣妇对王妃仰慕已久,今日特地带了礼品前来拜访,还请王妃莫要嫌弃。”戚夫人回首唤银珠,“银珠,把东西带上来给娘娘过目。”
银珠应了一声,带上来个红木匣子,匣子上花纹古朴,面上已经出了一层蜡,银珠把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匣子,苏芙被匣子里的头面晃了一下眼睛。
这金光闪闪的头面,苏芙在京都从未见到过,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头面看起来,委实俗气得很。
但这好歹是别人送的礼物,苏芙不好拒绝,面上做出欣喜的表情:“本妃喜欢得很,有劳你了。”
戚夫人看了苏芙一眼,下巴微收,浅浅笑了,她虽生得不算顶漂亮,笑起来却别有一番恬静的韵味,像是幽谷中的一朵兰花。
两人带着笑闲谈几句,戚夫人起身告辞,苏芙坐在原处,并未去送,待人走后,君玥从屏风后转出来,坐到苏芙身边,往匣子里看了一眼。
是真的挺俗气的,金灿灿的金子就简单地打了几个莲花的造型,流苏都没有,更别说镂空的花纹,这套头面除了是足金,别无所长。
君玥性子傲,对于苏芙以外的人和事务说起话来向来不怎么客气:“挺丑的。”
“好歹是一番心意,而且这可是黄金。”苏芙拿起一根簪子,簪子是实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一套要是真戴在头上,怕是要把脖子压进腔子里去,“我应当回礼,我看她一头的翠玉,刚好我出京时徐晟跑来送了一堆东西,里面就有一套叫我以后用来换钱的翡翠头面,我就拿那套头面送过去吧。”
君玥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了点酸味儿:“徐晟?他又送东西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芙摆弄着簪子,对着光转动着,看着上面的碎光道:“好歹我把酒楼的入账分了他不少,这点东西都不给我,我可不服气……对了,你那安神香还有没有?你派去的人可靠吗?”
君玥想起苏芙的鬼点子,不禁笑了出来:“你放心,按照你的意思,每晚都会在苏锦的香炉里放上一些,那味道淡,若是不知道的,根本闻不出来,午夜梦回时只当是鬼压床,每到月初三,也就是王夫人去世那日,我都会派人扮成王夫人的样子在她窗前站一站,叫她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做的那些事。”
苏芙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么,不过可千万小心点,被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苏芙一边说着,一边把匣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敲了敲匣子的底部,声音沉闷,她在底部摸索着,手指一曲一伸,底板被她抠了下来。
“这里面有东西。”苏芙把匣子递给君玥看。
这匣子里有个隔层,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叠好的纸。
“你手法挺熟练的。”君玥道。
苏芙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母亲还在时,她最喜欢用这种方法给我送钱,我习惯了。”
苏芙伸手去拿纸,她展开纸张,君玥托着下巴在一边看着,苏芙的面色微变,把纸张递向君玥,压低声音道:“你看看。”
君玥接过,扫了一眼,他微微挑眉:“我预料到会动手,没想到这么忍不住。”
苏芙双臂放在桌子上,上半身趴在桌面上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看来这戚夫人和郑毅也不是一条心。”
“这种事多了去,你以为谁都像我俩一样吗?”君玥叠好纸张,递还给苏芙。
苏芙忍着没有反驳,她接过纸:“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君玥点了点头。
原定是翌日搬进王府,苏芙今日便早早歇息了,到了午夜时分,她在梦中听到了房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耳力灵敏,在听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苏芙躺在床上,屏住呼吸,侧耳聆听,这不是她的错觉,房顶上的确有人。
她翻了个身,正对着门窗,窗户外划过了一个影子,影子一闪而过,看身形是个成年的男性,苏芙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苏芙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夜凉如水,人从被子里出来后,冰冷的空气刺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芙呼出一口白气,轻手轻脚地踏在地板上,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黑衣人站在外面,手中握着长剑,他身后立着十来个黑影,院子中一片寂静,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