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即使他嘴上不说,他心里也会,他会把骗了他的萧蘅,和揭穿了真相的人一起恨上。闻莺自己不想做这个恶人,她可能觉得顾影后毕竟是顾昭雨的母亲,而且他们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
她还是太嫩了,顾影后自己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会做母亲,不代表她不会爱,不会渴望儿子的爱。
萧蘅不希望顾昭雨知道的,她也未必就愿意顾昭雨知道。
“是。”她柔和地说,“其实这种事情——没人需要知道,萧蘅,可能你听顾昭雨说了很多我的坏话,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母亲,但即使是我,也想要儿子快乐幸福,不想要他留下这种回忆。”
萧蘅的眼眶有些红了,他深吸了口气,试图挣扎:“我不能……我不能……我没有理由……”
他说得也不无道理,顾昭雨这人说他傻吧,他其实在人情世故上又很Jing,前一天还在开开心心打电话,后一天就忽然提分手,还是明显在意他到不行的人,谁会信?顾昭雨想都不想,就会马上追到顾影后头上来。
“我的儿子我很了解。”顾影后说,神情忽然显得有些失落,“他其实很怕向别人索要‘爱’,怪我,我那时候还太年轻了,总觉得承认‘我会爱人’这件事,显得我很软弱似的,哪怕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愿意表现出‘爱’来。
“他看起来好像很会跟人打交道,很自信,但实际上,他很缩的——只要对方有一点点冷淡的痕迹,他就不会再纠缠了。”
这不是信口胡说,萧蘅心里很清楚。
他们之所以会分开,萧蘅的冲动先不提,直接的导火索就是顾昭雨说,如果你喜欢别人,你要跟我说。
他绝对不会去争取,不会给人拒绝他的权利,他对感情总是表达得很消极,仿佛逆来顺受,仿佛不够在意,其实是怕了——把他带到这世界上的人,理应是第一个给他爱的人,都表现得像是从来没爱过他,他还怎么敢去要别人爱他?
萧蘅沉默着,顽固地不肯开口,即使是顾影后拿出照片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恨意都没有这个时候这么多。
他不开口,顾影后的神情也淡了一些,她继续说道:“我不会要你突然和他断掉,就一点点淡掉,给他一些信号,他自己就知道了。”她把茶几上那个包装Jing致的盒子推过去,萧蘅不动弹,她笑了笑,示意他打开看一眼,萧蘅不情不愿地把盒子掀开瞄了一眼,就马上把盒子扣上了。
他脸色变得铁青,因为盒子里装得,是一件……女式的内衣。
“把它随便放在什么地方,给他看到就行。”她继续用那种不痛不痒的声音说,“这个办法是最简单的,而且,他不会跟你发脾气,他很要面子,甚至还要装得很大度,你们还可以正常来往,像朋友那样。”
萧蘅咬了咬牙,他转开目光,不肯开口。那一刻他心里恨透了这个女人,可她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顾昭雨流着她的血ye,他们是母子,是血亲。他再也无法克制,绝望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像是要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抽干净。
他不想示弱,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他的过去,是他没法选择的。顾影后的态度,她像防洪水猛兽一样看待他,即使是他那颗心也会感到痛苦和卑微。
“我没有……”他颤抖着、轻声说道:“我没有……那么糟糕……”他也想要死守顽抗,也想要像个真正强大的成年人那样说,不关你事——可他说到底只是个孩子罢了。
我没有那么糟糕。他绝望地想。
“给我,给我一点时间,”他哽咽着哀求道,“我可以……证明。”
我很爱他,我不会伤害他,我会变好的。
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
顾影后叹了口气。
她垂下眼睛,像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在她面前落泪一般。
“也许吧。“她轻声说,“可我赌不起——我也等不到了,萧蘅。”
她打开文件夹,将一份诊断书朝他推过去。
萧蘅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彻底摔了下去。他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但他就是本能地知道,这才是那样真正的致命武器。
他完了
顾影后朝后靠去,她看起来就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她甚至轻松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我这里,长了个东西,发现的时候就没什么救了,我大概还能——活个半年吧。”
她甚至还在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吧?”
几个月前,她忽然诊断出了癌症的时候,也感觉到惊慌失措和绝望,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像处理所有事那样,在心里排了个优先级。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太可能痊愈,只是保守治疗吊一阵子命而已,她是美了一辈子的人,要去做化疗、搞得惨兮兮的,她不愿意。她宁愿美丽风光的死,也不肯丑陋地苟延残喘一两年。一旦决定了这一点,剩下的事情都很简单了,她浪漫了一生,情人满世界都是,但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