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掌灯时分,一盏盏细纱宫灯于飞檐回廊次第亮起,煌煌金光连成一条火线,照亮了巍峨宫城、万千殿宇的浓重黑暗。
姜临沧身着冕旒衮服,含笑立于天阶的尽头,遥遥伸手,这是哪家的憨孩儿?都不怕冷的么?
小舅舅!姜云珠嘴角一翘,隔着飞雪,漾开一抹好看得要将冰雪都要融化的笑意,是你的你的你家的呀!
她神采飞扬,快步上前握紧了他的手,借力拾阶而上,快瞧瞧我穿的这身是什么?哪里就会冷了......
姜临沧扬起眉梢,漆黑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身上。
她今日一袭华锦,逶迤曳地的裙摆下方凤凰腾天欲起,锦绣团簇的并蒂荷花栩栩绽放,仿佛永不枯萎。
这匹南疆朝贡的蜀锦,倒是大有来头。
据闻是天山火蚕丝织就而成,既像水一样柔软,又像火一般暖和,穿在身上恍如暖玉一样温润晶莹。
此前南疆来使说得神乎其神,言及是九十九位绣娘,足足用了半年工夫,才勾画出这横悬九天的银河星宿、诸天万象!
他当日展开细看,确实也不免是为之惊叹,即刻便令人送去给她裁了衣。
眼下看来,她穿在身上果真如披万顷星河,荡漾流光衬得一张还带着稚气与绒毛的小脸逼人魂魄,冠绝四方!
姜临沧轻轻一笑,揉了揉她五指间的rou涡,眸中尽是赞赏之色,又仿佛隐有几分惊艳,几许爱惜。
这手凉的,敢说不冷?
他一把扯开仪服外的大氅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我给你暖一暖?
不,不许抱我!姜云珠微微挣扎两下,到底也舍不得将他推开,只埋怨地横他一眼。
讨厌!你干脆就快快进殿去,可别在这儿捣乱我的衣裳!
姜临沧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黑眸上挑,意味深长,好啊,倒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是碰也碰不得了。
......省省吧你大流氓!
姜云珠小脸一鼓,劈手扯过他一条手臂横在自己腰间,你抱,赶紧抱,你今日若不一直抱着我都算不得金口玉言!
姜临沧慢慢笑了一声,顺势将她揽紧了,一起走向万人朝拜的高处,清冷孤高的眉宇间,漾出满满笑意。
时年二十二岁的年轻君王正是意气风发,他负手立于九天之上,接受百官使节跪拜朝贺,眼中还没有被帝王的无情掩盖。
今日宫中大宴,他独坐权力的最高处,挥手便将山河千万里颜色,赐阶下群臣去着墨,背后是雪花一样堆叠的花枝簇簇。
大殿之内传来山呼海啸,重楼峨殿一片欢乐祥和、热闹喧嚣,极乐鸟与日月星霞在云海中穿梭盘旋,恭祝天子千秋万岁。
直至天际道道流光,碎成灿烂烟火,划破遥迢晚空。
直至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彼此。
琉璃方砖,光可鉴人,铜鹤灯台,幽光泠泠。
二人高居帝座,依偎在一起,澄金酒ye自羊脂玉壶中斟出,漂浮于梦境一样的流光之中。
姜临沧握着酒杯在姜云珠脸上轻轻一碰,低笑一声,多谢郡主相伴......来,敬你。
什么呀,我怎么就用这么小的杯子呀?
小小酒杯,玲珑之极,想必一口饮尽都润不了喉咙好吧......
姜云珠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推,不满道,你要是不想给我喝,干脆就别给我倒好了吧!
姜临沧张开腿圈住她,让她靠在怀里,颇为无奈地喂了她一口,低低笑道,小孩儿沾沾味,你是还指望能喝多少?
哪里小哪里小了?
姜云珠气鼓鼓地仰脸一凑,张嘴就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你方才不是说我长大了么!
这南疆朝贡的蜂蜜所酿制出的酒ye,醇香之气,令人回味,她伸手就要去抢酒壶。
好好喝的.....再给我一杯,好不好嘛,拜托,谢谢你......
不料姜临沧却突然手腕一转,抄起酒壶直接仰头喝了一口,随即低头一凑,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动作迅速,姜云珠堪堪一怔,他已撬开了她的牙关,含着酒酿,一点点地渡了进去。
舌尖随着酒酿一起缓缓滑入了口中......
姜临沧肆意在她嘴里滑动几下又扫过她的齿列,喉中低笑道,憨孩儿竟敢勾引我,光说谢谢可没有什么用处。
他含住她的唇瓣重重吮了一口,恋恋不舍松开,声音十分低哑,但我自然什么都会依你所愿,还要喝么?
......算了吧,不要了吧......
姜云珠咬着嘴唇,戒备地摇摇头。
第一次在宫中大殿里同他亲热,她紧张得都要把龙椅两侧的靠垫扯坏了。
哪知这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他忽地啧了一声,嘴角一牵,神情戏谑。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有点勾人啊......你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