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珠傻眼了。
在各种有用的没用的御医大夫、神棍骗子接二连三宣判了李既明双腿死刑以后,药王谢长风如今已是李家唯一的希望。
当然,这并不是说谢长风的医术是怎样诡异神秘、立于世间巅峰,而是传闻位于祁西北境的药王谷中藏有一粒稀世奇药。
世上仅有一颗的药,传说中可活死人、rou白骨,是民间人人趋而逐之的疗伤圣品。
李家于祁西传来这个消息,说得神乎其神,姜云珠也无法向谁求证,并不知真假与否。
十九年来,她可以说是极少有机会出趟远门,甚至是出京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自然也并没有可能会识得谢长风本人。
但就算李家送来的药王画像任她翻烂了,她也必然难以料想,姜静宁昨日遣来的男宠竟然就会是药王谢长风!
长公主殿下果真是心思缜密、手眼通天,雷霆手段、滴水不漏,叫人半点儿方向都揣测不得。
想必捕捉千里之外的李家动向,对她来说也早已是瞬息之间、信手拈来。
那么......其他事呢,她是不是也不过都只是佯作不知?
硬压着一口气,姜云珠心事重重地踱回自己的院落。
在屋里转了又转,绕了数圈,最终坐在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望着杯中晃动的碧绿之色,她却依然静不下心。
感觉就连墙上高高悬挂的一幅观音画像,仿佛都在嘲笑她做人忍得辛苦!
但任她再如何挣扎大约也是白费了吧,一切全在母亲的股掌之中,人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姜云珠不由自主地用力一拂袖,将案上茶盏悉数扫于地上。
无穷无尽的烦躁简直让人想要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瓷器碎裂之声凭空响起,碎片骤然四溅,有人匆匆掀帘,带着三分浅笑的一道声音,像是在空气中转了几个弯,朦胧缥缈。
郡主倒是悠闲......不过,这是在做什么呢,可是手滑了?
......姜云珠闻声一僵,动作迟缓地转头,恰见门外一道挺拔人影正望着她微微而笑,带着一点点揶揄的意味。
那人临风而立,衣摆风展,乌发飘飞,一袭华贵的鹤羽大氅与其背后雪地化成一片,俊美之处,笔墨难描!
满腔怒火登时卡在了嗓子眼,眉心突突地跳,愈发烦乱。
这人确实是生得极为俊朗挺拔,但也是奇怪了,昨日见他伏低做小怎么看都觉一脸蠢相,引人轻视......
然而今日再看,竟莫名觉出了几分高华端方的超然脱俗,当真就像是一个气质出尘,能包治百病的神医。
哇,姜云珠都忍不住要暗暗嘲笑自己一句势利眼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千般古怪的念头,强迫自己平静下去,勉强朝来人挤出了一丝笑,诚恳冷静,无懈可击。
谢先生......谢先生请进,昨日是我多有得罪......请先生勿怪。
门外正是一身锦衣,笑得愉悦的药王谢长风,不敢不敢,郡主如此客气,岂不是折煞奴才......奴才给郡主请安了。
......姜云珠心头混乱又尴尬,强作镇定,勉力淡道,谢先生何必多礼,快请入坐吧。
她声音又微微一抬,朝外吩咐道,来人,为谢先生奉茶!
谢郡主。
谢长风从善如流,提步入屋,悠然在她对面落座,薄薄一哂,郡主可真是个大忙人呢,奴才难得见上一面。
他话中颇有一丝哀怨在里头,面上却仍是一脸含笑模样,一双弯弯凤眸,迷幻又不可测。
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一二识破姜云珠窘迫的幸灾乐祸。
......姜云珠尴尬坐着,有些拙于应对,眼神一时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谢先生哪里的话,那是不赶巧......
她眼睛看着别处,努力撑着嘴角的弧度,......谢先生,不然咱们就省了这些客套场面话,大可直接一些......
谢长风好整以暇地一撩衣摆,柔情款款的声音,直听得人心里发腻,自然,奴才愿闻郡主深意。
这厮还没完了是吧!
侍女适时上茶,收拾了地上碎片,姜云珠犹豫一下,硬着头皮侧过脸,微觑谢长风一眼,干脆挑明了。
那我就不同谢先生绕弯子了......谢先生既然在公主府逗留已久,想必也早知李家所求为何。
药吗......谢长风迎着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轻笑一声,不知郡主是打算拿什么作为交换?
郡主要知道,奴才一向并非慷慨之人,也没什么成人之美的兴趣爱好。
......这也太直接了吧,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姜云珠倒是有心想问一声他所求为何,就怕他下一句大喇喇说要干她.....
那她岂不是自掘坟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