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敬畏,却多了一丝亲近。
他们敢在人群里起哄:“作诗,作诗!”
谢九玄自己么,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内心里却并不这样从容。
近乡情更怯,没有来的时候,觉得月亮落得太慢,太阳出来得太迟,这一天度日如年。
到了这扇门前,心跳得快了一些,不知名的力量催着他往前。
他薄唇轻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说出超过九首诗。
人群沸腾,一度压过了乐声。
汉子们大张着嘴巴,心态有些崩了。
谢九玄丢下一句:“承让。”
人群露出善意的笑。
大喜的日子,做什么都是寓意好的。
里面趴在门缝里偷听偷看的一群人跺了跺脚,知道门要开了,忙用上了逃命的速度跑回后院去向阮夫人报信。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
阮宁一听,心不受控制跳动起来,像是揣了一个小鹿。
她有些莫名,总觉得自己不像是会因此而紧张而激动的人,但事实告诉她:不,你就是。
她忍不住摸了摸胸口,嘴角在自己没发现的时候勾了勾。
阮夫人不小心瞥见,眼皮一跳。暗道:谢九玄上门求亲那会,她见过谢九玄看宁宁的眼神,爱意是藏不住的。
她还想着日后可以少Cao些心。
如今看阮宁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懂。
他们家宁宁,一如既往的倔。
认定的,就不会松手。
她的感情就比谢九玄浅么?
阮夫人摇了摇头,不见得。
“时辰要到了!”
所有人Jing神为之一振,小丫鬟们偷偷躲在窗缝里往外瞥。
院门打开,门外依稀可见新郎,她们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阮宁,内心尖叫:娘亲,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眷侣!
阮宁清晰地从乱糟糟的脚步声里听到一声不同的。
节奏、轻重,完完全全跟所有人不同。
她不用看,肯定那一定属于谢九玄。
她拜别父母,阿爹阿娘两鬓有了稀疏白发,他们眼眶止不住发红,却强忍住泪水。
在这种离别情绪中,阮宁心里滋生出不舍。
她跪下磕头,既有这辈子的,也有上辈子的。
“阿爹,阿娘。”
阮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忙拿袖子抹了抹,弯腰将阮宁扶起:“汴梁才多大,想家就回来,你的武功,谁能拦得住你不成?”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
阮宁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是啊,没什么难过的,多笑笑,阿娘。”
阮夫人露出个笑,偷偷掐了阮将军一下,暗暗道:“都是你惹的,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害得我在闺女面前丢脸。”
阮将军心里那丝心酸霎时不见,只剩满脑门问号。
明明是看见夫人哭他才不由得有些伤心,怎么变成他先哭的了??
阮宁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时辰到了!”
出嫁的女儿要由兄弟背上花轿,一路上脚不能沾地,否则寓意不吉。
阮宁没有兄弟,便请了家族中一位堂兄背她。
远远地,她看着谢九玄立在那里,她慢慢靠近,谢九玄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今日很好看。墨发,红袍,眉目分明,矜贵自持。
人群里,她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这个人。
哪怕刻意忽视,却也无法否认。
她眼里只看到一个谢九玄,谢九玄眼里只看到一个阮宁。
在他们四周,却有无数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有人惊叹。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在讽刺我,是我不配。”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美貌啊,阮宁出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怎么那么美!”
“我晕了,我已经晕了,让我做会梦,别把我打醒。”
……
也有人嫉妒。
“宁国公那样的地位,怎么可能不纳妾,我早晚会有机会的。”
“他一定是被阮宁骗了,等他见识足够多的女人,早晚会抛弃她。”
“希望到了那一日,可以看她痛苦流泪。”
……
有人对他们的恶毒话语感到不适,默默远离。同时心想,宁国公从一开始,眼睛就只看得到阮宁。而此前那么多年,他又何曾看过别人?
她摇摇头,最后羡慕地看一眼阮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谢九玄骑马走在前面。
他的身后就是轿子,轿子里坐着阮宁。
她今日梳了发髻,即使有凤冠做挡,依旧难掩风华绝代。
他心知中意这个人,丝毫与她的容貌无关,却在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忍不住心跳加快。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云朵,柔软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