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安瑾沉默了下,还是艰难张口道:“我父亲做的事……”
“不必说,他们何尝不是痛苦活着呢?我不原谅,但是我同情。”沈素念截住了安瑾后面的话,摆摆手,看似神态已经有些累了。
安瑾起身拜别,想必今日沈素念心神波动很大,应该早些安歇才对,不便多打扰。凌玉将安瑾送出门外,看着他道:“我没有跟你商量便决定延后婚期,是我的错。”
话刚说完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安瑾低低道:“你没有决定抛弃我,我已经满足了。总归你还是我的人,我会加倍看紧你,不让你跑了。”
“说什么呢,我,我才不会跑。只是,你也听到母亲的话了,我和她一样,都想先把当年的事了结掉。给父亲一个交代,让母亲了却心结。”凌玉道。
“你准备怎么做?”安瑾问。
凌玉摇摇头,轻声开口:“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协助母亲去完成她想做的,也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傻事。我好怕她会真的……”
安瑾呼了一口冬日的shi冷凉气,怕怀里的人冻到一般又紧了紧臂膀。他的思绪回到当年母亲送信给他的时候,信里只说了让他去救人,虽然只来得及救回怀里的丫头,但这,就是一切故事的开始了。
自此之后,母亲和父王的关系就每况愈下。想必王妃的确知晓所有的真相,能等到闺中密友沈素念的消息,想必会非常欢喜。只是,接下来回到京都,他们将面临的事态会更加凶险,也会有更加为难的选择。他拥着凌玉,明明在怀里,心里却害怕她会忽然消失不见。
第二日。
沈素念坐下来写了厚厚两摞节庆对联、红喜字等等,交给镇长,以备她走后镇里的人取用。她在院子里做了会儿,让凌业关了字画铺子,简单收拾回京都的行装。确切来说,她没有拿什么,除了威武侯留下来的血衣。
第三日。
她去了镇子里,和之前自己一直接济的人告了别,将他们托付给手脚方便的人。镇子很小,大家都知道她要离开镇子了,但是关于她的身份,她要去哪儿,都不清楚。他们心照不宣,没有人问出口,只希望将来还能见到她。她是这个镇子的灵魂。
第四日。
这是离开的日子。
沈素念让凌玉给自己挽了一个京都里正时兴的妇人流云鬓,取了一件当年的锦裙换上,妆扮好的瞬间,在一双儿女面前,出现了一位气势、容貌无一不惊人的威武侯夫人。
现在的她,还是原来的她,哪个是真正沈素念?凌玉说不上来,也许两个都是,也许两个都不是。
任凌业这傻小子倒是一点都不镇定,大呼小叫的夸自个母亲好看,除了好看也形容不出别得好词。倒是被姐姐嘲弄了一番,沈素念看着两人,始终淡淡的笑着。无论她曾经怎样,她此去京都,从此就是威武侯夫人,一品诰命夫人,沈太傅家的嫡长女。
她的身份,她的光华,不会再被掩盖。
岳虎将军来接他们三人的时候,也瞬间被威武侯夫人的光华所震到,他瞬间想到了当年大哥迎娶沈太傅家嫡长女的那天,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志得意满。他知道大嫂知道了真相,此去一定是有所决断,她和大哥情投意合,看似较弱,却从不畏死。
想到此处,岳虎的嗓子又开始堵了,他没有说话,重重的单膝跪地,向威武侯夫人,也是向威武侯,行了个军礼。
沈素念没有阻拦,替威武侯受了这个大礼。将岳虎扶起身,自己也向他拜礼,岳虎赶紧避开不受。沈素念道:“岳兄弟,边地不宁,应以大局为重。我们母子在此能平静度日,全凭你一力相护。此次一别,不知再见又是何年月,将军要保重。”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岳虎要送他们回京都的意思。岳虎听罢,沉默许久,最后点头道:“我亲自送大嫂出蜀地。我派了徐良副将一路照拂。我随时听任金刚令牌征召!”这句话,完全表明了他的态度,为了兄弟情谊,他竟已经做好赴汤蹈火的准备。
沈素念微笑摇了摇头:“兴朝不在,金刚已逝。”
她抬起手,凌玉过来扶了,感觉到母亲的手实则在微微的颤抖。也许,在母亲心中,这是此生都不可抚平的痛。
“我们走吧。”沈素念最后回头看了这个小院,扶着凌玉的手迈出了那扇不大的木门。门外,全镇的人都聚在外面,目光中各种不舍和感恩,但没有人出声挽留或告别。该说的都已说过,他们与她有长久的默契。
她目光平视,没有看他们,只是向前坚定地穿过人群中间留出来的道路,像一股沉默的海底暗流,无声却有势不可挡的力量,一直向前,摧枯拉朽。
沈素念和凌玉上了车,任凌业骑马跟随轿子旁。一行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四季镇。路途越来越平坦,沈素念的话也越来越沉默,她决意把对任兴朝的怀念以及悲伤留在那个镇子。
他们母子三人的未来,也许很快,便会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暗地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