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能记得起来呢?”
武帝听到这话,猛地从床头坐起,惊叫一声:“容儿!”他想上前抓住他,想去确认说话这人的身份,情急之下却一下在栽倒塌前,安瑾搀扶不及,赶忙上前。武帝聚起仅剩的全部力气去触碰眼前的少年:“是你,是你!”
琉璃,也是阿琉。他看着武帝如今的狼狈,眼中其他的情绪逐渐退去,眼中终于只剩下悲悯。他轻轻摇摇头,这比他想象中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他以为,武帝最多是不想认他,而不是连他娘亲都会认错。
他终于抓住了琉璃的鞋履,仰头看着他,像是有了新生的希望。的确,又何尝不是呢,琉璃,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如今的这个场面,有一丝出乎安瑾的预料,他没想到武帝竟然对威武侯夫人的执念如斯。他看了下阿琉,阿琉仍旧是无动于衷的兀自站立着,任凭武帝趴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渴求的看他。
“容嫔已经走了。”安瑾心中叹了口气,蹲下去,使力想将武帝从地上扶起来,但武帝的手紧紧地抓着琉璃的裤脚,手仿佛已经僵住。
“阿琉,这是你的父皇,你真的忍心让他这样卑躬屈膝吗?”安瑾忍不住劝道。
一直冷漠的琉璃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蔑的无声笑了,身子还是挺直站着,只是微微低下头,高高在上地俯视地上的武帝,仿佛很是轻松愉快的笑着问:“怎么,叫你一声父皇,你会将皇位传于我吗?”
这句话的冲击力,让刚刚始终神志不清的武帝突然惊醒,随即便是愕然。他没想到他的亲生儿子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是的,他相信他是容嫔的孩子,因为他们的眉眼实在是如出一辙。
随即,武帝也自嘲地笑了:“如果你真是朕的孩儿,那么你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答案,这个皇位,也只能你来坐。”
安瑾看武帝神智恢复,便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重新安置在榻上。武帝坐回榻上,眼神始终盯着琉璃,这个孩子的脸已经渐渐与容嫔的重合,让他越来越确定了什么。
他想张口解释,初一张口便是一阵沉重的咳声。他没有叫人进来,只是随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咳出来的唾ye。这个时候,安瑾依稀感觉,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位征战天下、威武不羁的武帝。
“朕当初将容嫔贬出宫,是为了保护她。”武帝缓缓道:“便找了个理由将她送出宫,安置在京都外的别庄,托给了皇弟照顾。”他转过头,看了看安瑾,这件事他应该也听逸王讲过,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
“可是没想到,刚一个月余,别庄便遭人屠洗。逸王赶到的时候,容嫔已经被贼人掳去,再也不知所踪。”武帝讲述了当初发生的事,用期骥的眼神望向阿琉:“是上天保佑你我父子二人重逢。”
呵,阿琉不禁又一次无声的笑了,笑得很嘲弄:“我母亲没有被人掳去,是她自己命大得以逃脱。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在皇城内当着你的皇帝,可是她却再也进不来,也无处可躲。”
“朕一直在找你们!”武帝急道。当初容嫔死不见尸,他派了很多暗卫满天下的去找,始终没有找到,这也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死结。
“你能找到的,想杀我们母子的人也能找到。”阿琉淡淡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上演父子情深。”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印章,“这是你放在母亲那的东西,我今天来是为了物归原主。从此,你我再无牵连。”
武帝看到那方印章,赫然就是自己当初送容嫔离宫时交给她的一方私印。这,是为了给她护身用的。他彻底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生骨rou!
武帝努力稳住身子和情绪,大声唤道:“琉璃!你的名字,是你仍在容嫔腹中时父皇给你取的,只因你母妃最喜欢琉璃。朕跟她说过,要为她建一座琉璃宫殿,迎接你的出生。”
“你是我的皇儿,这永远都不会变。”武帝决然道。
呵呵——再也忍不住的嘲弄之声从琉璃的口中发出,他为母亲感到悲哀,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为今日的相见感到悲哀。母亲,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宠爱?都是假的。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口!
他松手,印章掉在地上,金石碰撞之声立刻响彻空荡的大殿,那方玉印,立时摔成了碎块。
看着地上碎掉的印章,武帝痛苦的闭上眼:容儿,是你派这个孩子来送我最后一程么?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
始终未出声的安瑾开了口,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他不该插手。但是,有一件事他必须完成,这不单是为了安家,更是为了江山。他跪倒在地:“是逸王府没有护住他们母子,请皇伯父降罪。再者,请允许瑾儿找到那个背后的主使,还容娘娘一个公道。”
这句话,将导致父子分离的责任全部揽了过去,是的,他不能再任由两人剑拔弩张下去,留给他们父子彼此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位子,本来就是留给你的。瑾儿既然带你到朕面前,朕断没有再让你离开的道理。”武帝平静下来,帝王的气势又重归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