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疏果然腰酸腿软地差点起不来床,杨晔在一边拍手笑道:“肾虚了吧?敢不敢叫大夫来给你号号脉?”
凌疏支撑着慢慢爬起来着衣,狠狠瞪他一眼:“今天暂且停工。我瞧地窖里酒已经存了不少,够用几天。让伙计也歇息一天。”
两人这一闲下来,杨晔便游说他跟自己一起去山下酒肆里或者镇上散心。
凌疏道:“不去。”
杨晔道:“那你想干什么?要不进山玩儿?”
凌疏道:“不,我要算账。”一边就去坐在案边,把那本青皮账本摸了出来。
杨晔皱眉看着,片刻后挤过去一屁股坐到他腿上,笑道:“就那一本破帐,天天算天天算,能算出些什么?跟我走吧,别算了!”
凌疏不理他,被他夹手将账本扯过,几把给撕了。凌疏怒道:“你缠死人了,你赔我的帐本!”杨晔搂住他的颈项,接着纠缠:“不撕了那玩意儿,你就天天抱着,都不正眼看我!它就是我的情敌,非撕了不可。”
凌疏瞥他一眼:“你撕了,我也能背出来,回头我再写一本。”
这般好说歹说,凌疏方跟着他上了马车。杨晔赶马车,凌疏满脸疲惫之色,懒懒地靠在他身边,也不说话。杨晔便抽空侧头看着他笑,最后笑得他恼怒起来:“看什么?再看挖出你眼珠子来!”
杨晔大笑:“原来肾虚是这幅模样!”只管把马鞭甩得噼啪一声脆响,一路赶到山下飏春酒肆去。小杉子听得马车声,飞快地迎了出来,见凌疏也跟着来了,不免兴奋异常:“大哥大哥,我爹又把账目弄毁了,娘恼了正骂他呢!这下子正好,你快来吧。”扯着他直接拉到了柜台后面去。凌疏便去重新理账,杨晔便去跟谢娘陪笑脸:“谢娘啊,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想吃rou。”
恰酒肆里今晨才从猎户手中买了几只野兔,谢娘闻言慌忙去炖兔子rou,小杉子就趁机踅摸着想去倒酒,一边悄悄地瞄着凌疏。凌疏白他们一眼,比了一个指头,两人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次就喝一坛。
第110章
这酒肆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因着巫山县地处东西水路要道上,来回消息传递倒甚是灵通。有从县上回来的,便在那边侃起来:“听说朝中的北辰将军这次在郴州那边吃了大亏了,那个琼南国主,闻听得也是个英雄,逼得北辰擎进不得退不得。前一阵子还说受了伤,却不知是真是假。”
与自己有关联的事情,人总是耳目特别灵敏,这北辰擎三个字一入杨晔的耳,他便把一盏茶险些给泼翻,慌忙伸手按住了,接着凝神细听。
“北辰擎,是跟岑王爷家的小郡主成亲的那位将军吗?”
“是啊,岑王爷那叫一个富甲天下。当年小郡主出嫁,据说单是拉嫁妆的车马,就从洛阳城里排到了洛阳城外,果然是荣耀风光啊!”
谢娘做饭的间隙里过来旁听,听得两眼放光,感叹道:“这么多的银钱财宝,他小两口子用得完吗?要是能给咱分一车多好啊,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杨晔却听得脸色苍白,见那群人又转换了话题,便忍不住凑了过去:“这位大哥,北辰将军受伤的消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那人笑道:“我们也不过是去县里,道听途说而来,谁晓得是真是假,你也就姑且听听罢了。”
杨晔闻言怔怔不语,正出神的当口,却忽听得柜台后面的凌疏一声轻微的冷笑,他回头看过去,见他依旧低头在写账目,面色平静,睫毛低垂。
但杨晔能确定,那声冷笑是他发出的。
尔后谢娘端来的兔子rou,色泽鲜亮,香味扑鼻,逗得一圈人垂涎欲滴,唯有杨晔竟没能吃下去。
他自从进山后,头一遭儿,连rou都吃不下去了。
是晚两人回了山上,洗漱就寝后,杨晔辗转反侧地不得安睡,搅得身边的凌疏也不安生,便不耐烦地道:“你干什么?不睡了干活去,别在这里折腾。”
杨晔迟疑片刻,道:“云起他受伤了。”
凌疏听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提北辰擎的名字,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便冷声道:“他受伤?他偌大的本事怎么会受伤呢?他只会让别人受伤。”
杨晔呐呐地道:“你别这样,云起很可怜的。”
凌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杨晔凑过去靠在他肩上,絮絮叨叨将北辰擎表白不成,又被逼娶妻,情伤之下带兵出京的事情一一讲了,凌疏默不作声地听完,却淡淡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作孽,不可活。”
杨晔便伸手,在他肩膀上狠掐了一把:“瞎说!除了那次迫不得已逼你投江,他可真没做什么孽,比我差远了,比你也差远了。”
凌疏道:“那你想怎么样,不妨明说。”
杨晔顿时不言语,片刻后听凌疏道:“你不好意思说,我蘀你做一回主。你赶快收拾家当去找他吧。”
杨晔慌忙抱住他,将头抵在他的颈中厮磨:“不行,我不能离开你!再让我跟你分开一次,我就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