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余太后正靠坐在榻上, 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经,听说余晚晴失踪之事,她一贯沉静的面容终于变了变:“怎么回事?”
青衣女官恭谨的立在一侧, 闻言方才开口禀道:“皇上大发雷霆,已令皇后彻查, 只是还没消息。”
慢慢的翻开一页佛经, 余太后若有所思:“我记得,我是让你们去解决麻烦的。”而不是制造麻烦。
“是。”青衣女官额上已有冷汗,低声道, “吕离当时确实是解决了溪午,也把药给了接应的人。据眼线所说,那人也的确是把东西送进了内殿,只是东西和人都不见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没错,只是出了意外?”余太后用自己保养良好的细嫩指尖轻轻的按住纸页。
对于这事,青衣女官也是仔细思忖过了的。故而,此时听到余太后的话,她便大着胆子,试探问道:“您说,会不会是皇上......?”
“不是皇帝。”余太后慢慢的翻了一页佛经,忽然道。
青衣女官仍旧是面有忧色。
余太后眉心微蹙,面容依旧端丽,她以一种笃定而又冷淡的语调说道:“是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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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晴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一驾马车上,马车显然有些简陋,行驶过程中不断颠簸,喧闹的人声自车窗外传来。
余晚晴忍不住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心下很有几分惊喜:我没死?
还以为死定了呢!没想到居然没事,不过这场景好像变得有点快啊......
就在余晚晴睁开眼睛,试探着想要从马车车厢里爬起来的时候,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
然后,他笑了笑。
看着这张脸,这个笑,余晚晴不禁想起《世说新语》里的那句话——
“往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或许,余岩松的“岩松”二字便是出自此处?
几乎是下意识的,余晚晴立刻就确定了这就是考场里的便宜哥哥:余岩松。她只迟疑了一瞬,随即便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嗯。”余岩松微微点头,垂眸看过来,像是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声音里带着些许抚慰,“好些了吗?”
余晚晴不是很敢与他对视,只好捂着头转头疼:“头有点疼......”
余岩松像是没料到她的回答,微微一怔,口上道:“可能是药效未过......”说这,便要伸手替她去揉额角。
余晚晴得寸进尺惯了,眼见着余岩松这画风,紧绷的心情不由也缓了缓,索性便叫这哥哥替自己揉着,又问他:“我怎么在这里?”
余岩松见她有些茫然,倒是叹了口气:“皇帝大张旗鼓要赦余家之罪又要立你为妃,我心里实是不放心,只得过来一趟。”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身侧的妹妹,说道:“也幸好来了,要不然,就你先前吃的那些东西,只怕早是毒入肺腑,没救了......”
余晚晴呆了呆,这才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味道不对的雪梨炖燕窝,然后立刻圈定第一嫌疑人,十分激动的与余岩松告状:“是姑母!肯定是她想要......”
“我知道。”余岩松一手替余晚晴搂着额角,一手按在余晚晴的肩头,轻声安抚她,“是我让人换了她要下的毒,改成迷药,好方便送你出宫。”
余晚晴听着,心下实是恨极了余太后,忍不住就与余岩松告状:“哥哥,姑母她现在连我都要下手,显是不会顾念亲情的。你以后还是别再帮她做事了!”
余岩松见她气的双颊鼓鼓,心下跟着一软,不觉露出笑容来,颔首应答:“我知道,我原也没帮她做事。”
余晚晴顿时懵了:“可,我听说是你帮她带走了孝明太子的遗腹子?”
余岩松见她这模样,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道:“事发当时,姑母扣了你在宫中,我走时实在仓促,无法带上你,只得带了那女人和孩子——那原也是姑母亲自送到府里的。原本我还想着:只要他们在我手上,多少也算是个筹码,无论是皇帝还是姑母,必也会有些顾忌。姑母便是看在这份上,也该多顾着些你......”
谁知,他替余太后抚育幼孙,余太后却是对他的幼妹暗下杀心!
一念及此,余岩松眸光微冷,手上仍是不紧不慢的给妹妹揉额角。
余晚晴又问:“姑母为何会把人送到我们府里?”
见妹妹仍是一派天真,一如当初,余岩松欣慰之中又觉几分酸涩,嘴上仍是认真应道:“孝明太子与你乃是表兄妹又是早订了亲的,可他却在大婚前和姑母身边的宫女私通,还叫宫女有孕.......这不仅是羞辱你,也是羞辱我们镇远侯府。”
“姑母素知轻重,当时又要倚重镇远侯府,为了安抚父亲和我,索性便把人送了过来。当然,这也是因为姑母舍不得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