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溪午乃是华清宫大宫女,又是极得余晚晴信重,底下人自也是很有些几分殷勤,想着那姓吴的小宫女也是来了几回,每回都是要与溪午说上一会儿话,这时候便也特意留了个小房间叫两人清净说话。
吴宫女这日也是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见着溪午过来,立时便泪眼汪汪的叫了一声:“姐姐。”
溪午心里是极腻歪她这姐姐妹妹的说辞,只是面上却还是笑着与她说话:“这又怎么了?”
吴宫女忙起身,上来几步便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姐姐了。”说着,她又伸手去拉溪午的手臂,依在她一侧,小声道,“姐姐,我上回与你说的,要调来华清宫的事情还是不成吗?”
溪午自是不会把这么个眼线放到华清宫里,闻言只是敷衍:“这事还得问过娘娘呢——我是想着等过些日子就是册妃礼,到时候娘娘心情好了,我再与她求一求,想必便也好了。”
吴宫女却是不由红了眼睛,哽咽着道:“若能如此,我和姐姐日后也能在一处做事,那便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吴宫女不由便将头靠在溪午肩头,小声呜咽起来。
溪午实是不耐,正欲将人拉开,心头却忽的生出一股警觉,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红着眼睛在她肩头小声呜咽的吴宫女却是以手为刀,以旁人决计想象不到的速度,快准狠的砍在溪午颈后。
溪午颈后一痛,随即眼前发黑,甚至来不及呼救,当即便晕倒在了地上。
吴宫女这才重又抬起头,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眸光如刀,已是没了半点泪色。她生得弱质纤纤,适才说话时也是时不时的哽咽呜咽,好似弱不禁风,可此时却是能够一手扶了软倒的溪午起来,另一只手则是在溪午怀里摸索片刻,总算是寻着了自己想要的印信物件。
吴宫女将软倒的溪午扶到榻上,将人绑好又堵了嘴,一切收拾妥当了方才悄悄出门,很是耐心的站在门边等着。
过了片刻,便见着个小宫女上前来。
这小宫女身上穿着的也是华清宫宫人们一式的裙袄,见着吴宫女便是一礼。
吴宫女伸手扶了人一把,顺便借着袖子的遮掩,将自己手上的印信和药包递了过去,意味深长的道:“我走了,可别误了你的事。”
小宫女垂下眼应了一声,目送着吴宫女离开,这才去了小厨房。
因着余晚晴甚是注意吃食,华清宫的小厨房里也是整日的忙碌,这会儿里头还有许多进进出出的人。
小宫女入了内间,便扬声道:“溪午姑姑让我过来问一声,娘娘要的东西可是好了?”
这话是早便想好的——毕竟这小宫女虽是华清宫里的却也不是僖嫔身边伺候的,自然不知道僖嫔吃些什么。不过依着僖嫔近日的习惯,这会儿这么一问,必是能得到答案的。
果然,小厨房里的人立时便应声了:“那雪梨炖燕窝已是好了,可是现在就要?”
小宫女微微点头,又给人看了溪午的印信,接了那一盅雪梨炖燕窝便往内殿去,走到拐角处,趁着左右无人,她便伸手掀了那雪梨柄盖,将袖中的一个药包拆开来,悄悄的加一点药粉进去。然后,她再盖上雪梨柄盖,仍旧和无事人一般的端着这雪梨炖燕窝进了内殿。
余晚晴此时正在内殿榻上歪着看食谱,顺便做点儿小笔记——她毕竟是古饮食专业的学生,看着这些古食谱还是很有些兴趣的,全当是课外学习了。这会儿听着外头通禀,说是她要的雪梨炖燕窝已是好了,随手搁了手中食谱,便叫人端了上来。
因着没见着溪午人影,余晚晴还多看了那小宫女一眼,问道:“溪午呢?”
小宫女眼见着余晚晴拿了银匙,慢悠悠的掀开雪梨柄盖,慢悠悠的搅动着雪梨里炖软的燕窝,心里一阵的发急,面上却仍旧是波澜不动,垂首应声道:“回娘娘的话,外头来了人,溪午姑姑便先过去看看了。”
余晚晴原也就是随口一问,闻言微微点头,伸手舀了一口燕窝吃了。
这雪梨炖燕窝原就是将整个儿的雪梨挖空掏核,再加以泡好的燕窝和蜂蜜,盖上雪梨柄盖,用慢火一点点的炖出来的。
故而,燕窝吃起来还有一股子清甜的梨果之香,甚是滋润。
余晚晴午睡过后原就有些犯渴,这会儿吃着吃着倒是不免多吃了些,随即又觉不对:“这雪梨炖燕窝,味道怎么有点.......”
有点涩?!
话声未落,她忽觉手上无力,险些拿不住那盏雪梨炖燕窝,不知怎的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晕之前,她既是惦记手头这一盏雪梨炖燕窝的味道问题,也不免后知后觉的怀疑自己起自己的运气:后天就是册妃礼,眼见着一切顺利,怎么忽然就着了道了?
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果然!她已经被欧皇群给踢了吧?
她,她都没来及睡萧翀呢!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余晚晴之将死,可算是把“食、色,性也”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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