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就好像他是个隐形人一样。
康筠十分扫兴,几口吃掉第三只香蕉,突然想起什么:“黄伯呢?”
顾珞琛隔了片刻才回答:“回国了。他说要落叶归根。”
“哦。”
落叶归根吗?
康筠看着窗外的阳光,一时间有些惘然。三十岁,从生理年龄上来说正是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但是他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梦到冬天淡黄和浅粉色的腊梅,春天火红的石榴花和夏天雪白的栀子花,梦到家门前那条江,浩浩汤汤,一眼望不到边,江上渡轮忙碌往返,岸边人们熙熙攘攘,小贩们售卖茶水、汤包、热干面、三鲜豆皮和各色小吃,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味。
有些时间,有些地点,人这一辈子,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去。
康筠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一天,能够落叶归根。其实这两年他也不是没办法弄到签证回去,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外婆的故乡再也不是从前的故乡,他害怕连记忆里最后一点温暖都留不住。
所以他不敢回去。
不过这伤感的情绪只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短短一瞬,他深吸一口气,跳起来扑到顾珞琛身边,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老公,我们去放风筝吧!”
顾珞琛:“……”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近郊的森林公园草地上三三两两的情侣或者一家三口在玩耍或者野餐。这半个多月顾珞琛不在公司,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但是又拗不过他的小娘炮,只好陪着他出来放风筝。
康筠牵着一只米黄色的鸭子风筝又跑又跳,顾珞琛坐在草坪上,膝盖上搁着笔记本电脑,一面飞快地处理积压的邮件,一面看康筠在那儿蹦跶。然而他蹦跶了一下午,风筝还是没放上去,垂头丧气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没劲儿,回家。”
顾珞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了捏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合上笔记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下午四点,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十一月底的风带了一丝微微的凉爽拂过人面,说不出地惬意舒爽。魏国强从办公室走出来,神清气爽,因为晚上即将到来的娱乐活动,血ye里涌动着微微的兴奋,感觉心跳略微加速,连脚步都比平常轻快了一些。他带着警卫轻车熟路地去了Black Tangerine,点了一份鱼rou金字塔和一杯拉菲,吃完之后要了一杯热牛nai,将适量的山地明口服ye倒进去摇了摇,一口一口慢慢喝掉了一大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杯子裂了,ru白色的ye体在白色桌布上流了一小滩。
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魏国强叫来服务员大发雷霆,惊动了值班经理,对他道了歉免了单,让服务员另外上了一杯热牛nai,魏国强这才熄了火,重新倒了口服ye进去,可是喝到一半,杯子又漏了。
杯子漏了三次,最后服务员战战兢兢地说,这一款杯子只有这三只了,问他能不能换别的杯子,魏国强喝了三个大半杯牛nai,黑着脸拂袖而去。
不完美,太不完美了!
他需要用更激烈的东西来发泄胸中无法排解的焦虑,所以在Gravity酒吧喝了满满六杯鸡尾酒。微醺的酒意和药物引发的热度在体内缓缓蒸腾,魏国强感觉自己今天的心跳格外有力,欲望格外强烈,身体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他脚步轻快地走出酒吧,指挥警卫开车朝郊外的别墅驶去。
第20章 黎朗
黎朗是中俄混血,父亲是东北人,母亲是俄罗斯人,皮货生意起家,小时候家里很富裕,有一个称得上宽裕和幸福的童年。十三岁那年暑假,他跟随父母来东南亚旅游,结果渡轮在海上的时候遇上了台风,巨轮被掀翻之后撞上了礁石。
这次海难,是黎朗人生灾难的开始。
巨轮触礁的那一瞬间,黎朗的父母为了保护他当场死亡,政府的救援队姗姗来迟,当时,正巧有一搜走私货轮从这附近经过,带走了船上仅剩的十几名幸存者。其他幸存者都被充作了劳工,只有黎朗,他长得太漂亮了,雪白的皮肤,小巧挺直的鼻子,浅棕色的大眼睛,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少年。
那些亡命徒一样的走私者觉得他奇货可居,高价将他卖给了人贩子。当时他只有十三岁,无亲无故,语言不通,身上的证件、护照和通讯工具全部在海啸中遗失,他不得不被命运和罪恶的交易裹挟着向前,在折磨和痛苦中渐渐长大。十七岁那年,他辗转流落到阮爷手里,被调教之后卖给了魏国强。
那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每个周六的晚上,对于黎朗来说,都是地狱。只有忍过了这一天,他才能稍稍松一口气,他喜欢上学,喜欢班里的所有同学,喜欢和他们聊天,因为那一份同病相怜的珍贵友谊,他也喜欢老师讲的编织、园艺、插花、服装、厨艺,因为这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感受到一点点奢侈的生活的喜悦。每次来学校上课,都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易逝,接踵而来的是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黑暗,他看不到一丝解脱的希望。他曾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