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爷温和道:“别怕!若是我但凡察觉到不对,会立刻遣侍卫来送你离开,一定保你和孩子性命无虞。”
“那你呢?”林婵嗓音微颤,努力地抑忍眼泪,她知道一哭,他就只肯拣好听的话哄她。
他会怎麽样!成王败寇,下场是很凄惨的!再多的流风余韵,终将被风雨无情吹打而去,他决定助宁王夺皇权赢天下那刻起,亦做好失败身死的准备。
“我”萧九爷才开口,抚在林婵肚儿的掌心,就被用力地踢了一下,再是一下,他微顿,低头看见林婵仰起面庞,烛光残晕映得半明半暗,却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忽然不想再说那些伤人的实话了,对怀着孩子的林婵太残忍,遂微笑地安慰她:“你放心,你的前世里我不是成功了麽!这世理应还是如此,我和宁王为此役布局数年,准备周详,兵马充足,士气昂扬,而徐炳正冒天下之大不韪,定会失道寡助!我们不会被轻易打败的。”
那万一呢!林婵不敢想,更不敢问,似乎一但说出口,就会被不祥的感觉笼罩。她噎着声说:“我离不开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萧九爷低嗯了一声:“我岂会那麽容易就没命!我舍不得你,我还要和你生四个孩子呢,要把我毕生所学授给元宝,你若怀的双胎,另一个小名叫甚麽?”
林婵回话:“潘郎你来起!”
萧九爷笑道:“一个元宝,若另个是弟弟,你不是期望他日后成为武将军麽,就叫威宝,若是个女孩儿,唤做金银罢!”
元宝金银,他俩真是财迷到一起了,林婵不由破涕而笑,抬手捶他胸膛,娇嗔道:“枉你学富五车、起这样的名儿,也不怕旁人听去笑话。”她觉得他还能说笑,应该对成事是有信心的
萧九爷戏谑她:“我倒觉得不错,总比叫‘知了’动听!”
林婵抬手捶他的胸膛,他噙起嘴角,继而说:“孩子们的大名我也起好,和租契一起放在桌屉里。”
林婵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是甚麽?”
萧九爷亲吻她的面颊:“明日你自己去看。”
林婵等不及,抓握他的胳臂要坐起身去取,萧九爷抱住她阻止:“外面冷的很,小心染上风寒,还是等明日罢!”
林婵有些泄气:“真的不肯说麽?”
萧九爷沉沉地笑起来,一本正经地:“真的不能说。”
林婵仰颈看他的面庞,他的眼眸闪闪发亮,鼻梁高挺,薄唇噙满笑意,神情很是愉悦,她心底浮起浓浓的温柔之意,亲了亲他的下颌:“好罢!我明天再看。”
窗外大雪纷飞,红笼飘摇,窗内烛光摇曳,残炭星火。
萧九爷哑着嗓轻声道:“已经夜深了,快睡罢!”
林婵没有说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情绪的大起大落,疲倦由生,她很快的睡熟了。
萧九爷却一直没睡,默默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儿,没睡的还有孩子们,除了元宝Jing力充沛地踢腾,他也感受到另个娃儿的存在,小拳头很轻的捅一下,试探着与他亲近。
他也缱绻宠溺地不停抚摸他们,蠕动渐渐歇止,终是安静下来。
窗户纸开始发清,远远有只鸡在打鸣儿,接二连三都啼起来,他留恋地不停啄吻着林婵的嘴唇,怕自己以后再也亲不到了。
阖门走出茶楼,一整夜大雪,四围皆是白茫茫的。萧贵福安牵着马在说话,见得他忙过来请安。
萧九爷踩蹬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朝军营的方向疾弛而去。
第贰壹捌章齐力
萧九爷至营房前下马,雪还在搓棉扯絮地落,福安替他撑起青布大伞,侍卫迎前拱手禀报:“宁王来了。”
他蹙眉低问:“这麽早何时来的?”
侍卫回话:“一整晚未曾离开。”
萧九爷行走的脚步略顿了顿,嘱咐几句,侍卫和福安应承着退下,他打帘进房,窗屉低垂,灯光黯淡,地央黄铜大盆炭灰发白,星火微烁,宁王坐在桌前椅上,撑着半边脸颊阖目养神。他未打扰,径自解下黑色大氅,去把窗屉揭开,一股子黎明的清冷扑面,与雪色一同明亮地入房。再往盆里新添几块兽炭,稍时火苗腾的燃烧起来。
萧九爷回身,不知何时宁王已经坐直身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麽了?”萧九爷问,一面接过福安手中的茶壶,填有大半壶新雪,他撩袍开始炖茶。
侍卫奉来热水伺候宁王洗漱,九爷也就着他的残水抹了把脸,两人掇条长凳,复又围着火盆坐定,燃炭把他俩面庞映的通红,壶里咕嘟咕嘟翻滚着,甘涩的茶香由淡渐浓,一缕缕在鼻息处萦绕不散。
宁王忽然微笑起来:“你夫人要何时临盆?”
萧九爷的眼神很柔和,他道:“按理还有两月余,不过她怀的双胎,估计会更早些生。”
宁王表情转为惊喜,抬手拍他肩膀一下:“你挺行啊!”
“那是!”萧九爷噙起嘴角,难得得意不掩。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