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年轻的干妈和他丈夫,干妈腿上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可爱男孩。
程林有点心情沉重地收回目光,路过干妈卧室回屋的时候听到干妈小声对丈夫啜泣道:“她说我连自己孩子都没看好,她说得没错,我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家事?我自己的孩子呢?谁会关心关心我自己的孩子?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是罪人!罪人!”
程林顿住脚步,联想种种,明白了一些事情,想着干妈的慈爱和善良,心疼干妈疼得心脏揪得生疼,隔着门板站在走廊上,沉默着就那么站着,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直往下掉。世界上的悲欢离合那么多,怎么老是折磨这些心地善良的人。
程林那天晚上想着干妈茶几上的照片,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回想干妈为了维护他被任安妈妈指着痛处责骂,程林心里更是内疚,觉得连累到了干妈,失去自己的孩子,那得是多么悲伤的伤痕,突然被人指摘讽刺,干妈心里得多痛苦。程林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干妈,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给干妈一家做了顿早餐,看干妈跟项叔叔还没起床,留下张纸条,说是先去任安家里拿衣服了。
项涛早晨起来看见已经做好的早饭,喊着妻子过来,尝了尝,说道:“手艺不输你嘛。”
干妈看着程林留在桌子上的纸条,难得脸上浮现了点笑模样,说着:“他做的饭菜很适合我的口味,这孩子,有心了。”
得知任安没大碍的消息后,程林的心情好歹平复一些,虽然小店的喷漆和网络风波没有平息,不过程林想着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可以从头再来。他也是好几天没有回到家里,说实话也是有些害怕,怕在一个满是任安身影和气息的空间里,自己更容易Jing神崩溃。
程林打开家门,突然就看到玄关处放着一双陌生的运动鞋,程林心里忐忑地进屋,忽然从卧室里走出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程林一愣,对方见到程林也是有些意外,不过礼貌地打着招呼,说着:“您好,是跟任安同居的人吧?我是庄杰,来给任安带几件衣服。”
程林认出是在机场时候匆匆一瞥见过的那个哈佛眼镜男士,程林忙应答,说着:“您好。”他说完,竟然有点愣神似的转身出门,呆呆地走到电梯间。摁下电梯的时候才想着,自己为什么要离开,那不是自己和任安的家吗?
程林低下头,挫败地想着,任安不在,那个房子怎么会有他容身的位置?谁都比他有资格,有理由出现在那里,唯有他是不应该的存在。程林想着刚才庄杰的斯文体面的礼貌模样,心里愈发失落,觉得自己跟任安,好像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天下午,又开始淅淅沥沥下雨,程林还是去医院躲在角落里默默等待着任安的好消息,晚上时候,小雨变成了中雨又变成的大雨,寒气蔓延到了医院中的角角落落,程林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握着手机的手指冻得有点发僵。
他没接到任安醒来的电话,却意外接到了店面房东的电话,房东在电话那边不客气直接说着:“马上过来趟。”
到底是自己跟任安一手打造出来的小店,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程林实在不想让更过分的事情降临,他客气礼貌地跟房东应答,说着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可是事情还是出乎程林的意料,程林赶到,发现小店临时门板已经被拆下,原本挺好说话的爽快房东带着一帮子人聚集在店里,看到程林指着鼻子就骂道:“你个有病的基佬还敢开饭店?你反人类吧!都给我扔出去!我告你,我不找你赔偿声誉就不错了!房租甭想退回去!妈的,老子房子以后怎么租!喷几百遍消毒水老子都嫌脏,滚!兄弟们把他东西都给我扔出去,别忘了多带几层手套!”
程林眼看着他们就动手往外扔东西,忙拦着指着墙上的各种证件,说着:“我办健康证的,手续都是合法齐全的,你们不能这样!”
房东骂道:“滚出去,小心报警告你造假证!”说着一把将程林推出去,旁边人见程林还要起来扑进来,干脆两脚把人踹翻到雨水中。
一帮人七手八脚,将店里的桌椅全扔出来,后厨里的锅碗瓢盆也扔了出来,甚至干妈送的冰箱空调都连拽带砸地推到了店外,淋在了大雨中。耗费心血苦心经营的小店,短短一瞬,竟然全部被毁掉了。
程林绝望地看着他们将“小呆麻辣烫”的牌子卸下来,扔到地上还恶狠狠踹两脚,好好的牌子碎得粉碎。
过路的行人不少打着伞驻足围观,对面咖啡店里有人举着手机在录像,慢慢周围围了很多人,有以前在程林店里吃过饭的学生,实在看不过,小声说着:“报警吧。”还有女孩默默走近程林,给跌坐在地上哭泣的小贩打了把伞。
程林却已经无法感知到那些细微的善意了,他恍惚间回到了初识任安的那个暴雨的夜晚,雨也是这么大,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好像要将他彻底淹没,彻底从这世上抹去。只是为什么现在的这场雨,下得这么冷。
程林踉跄站起来,回头看着暴雨中淋着的所有家当,他连自己都无处安放,又该去哪里安放这些东西呢?他从一无所有开始,又要变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