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旁人说的,杨一善或许就翻脸了。在她看来,吴量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并不是她爹替她养的帮手。可换做魏先行,她便只是皱了皱眉,“先行,这种话以后还是莫要说,尤其不要当着吴量的面说”。
魏先行见她变了脸色,忙道,“生气了?怪我,以后再不说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吴量如今长大了,就没想过去找找他的生父生母?”。
这事杨一善还真的没想过,也没问过吴量。她自打记事,吴量就已经来了杨家。她小时候还曾问过她爹,为什么她姓杨而吴量姓吴。她觉着吴量就是杨家的人,两人一起长大,从前吴量一直叫她杨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她成了绕余香的东家,吴量便改口喊她姑娘,在外人面前再也没叫过她杨一。
“他,我也不知道,或许想过吧”。杨一善心里琢磨着等空的时候问问吴量,将心比心,换做自己的话定是想把这事弄个明白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看吴量还挺忙的,我们不若先回去吧”,魏先行打了个岔。
“好”。两人同吴量打了招呼便又骑着马离开了。
吴量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其实十分看不惯魏家夫人,自是不想杨一善以后有个这样的婆婆。不过杨一善昨日来同他说,魏先行以后就留在边城,他又觉着魏先行也算是个重情义的,两人也算般配。那便随她去,随她喜欢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骑地都很慢。异乡安有些偏僻,又将近年关,这宽阔的黄泥板路上便只有这二人。魏先行轻轻调了下马头,离杨一善更近了些,“杨一,咱们吃了饭去静心斋看看吧,我都一年没去了”。魏先行想着那里没什么人,倒是能同她好好叙叙话。
“好。我还是夏天的时候去过一次。异乡安动工以后,我很少得闲,便没再去了”。杨一善想着,下午正好可以问问他在京城的事。
饭桌上,魏先行陪着年叔喝了点酒。几杯下肚,便红了脸。
杨一善看着轻笑着摇头,“先行,你酒量这么浅,可没法子应酬”。不论为商还是为官,有些个应酬都是少不了的。酒量小了可不行。
“唉,可不就是。我在京城的时候最怕和同僚们一块吃饭。我是晚辈,官阶又低,自是要挨个敬酒。可又怕自己喝多了,言行再有什么不当”。这也是魏先行想要调任边城的一个原因。
“言行不当,怎样言行不当?”。不同的人醉酒后有不同的习惯,杨一善还没见魏先行醉过,倒是很想知道他醉了以后爱做些什么。
“胡言乱语吧”。魏先行说着有些讪讪。
杨一善笑了,“来,那我敬你三杯”。
“啧,别捣乱”,魏先行嘴里说着斥责的话,眼睛里却藏着笑意,“你还小,喝什么酒”。
魏先行这几年,每年都见不了杨一善几回,多是书信来往。所以有时候会恍惚觉着,她还是小时候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孩。可这会儿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笑盈盈地眉眼,又忍不住心神摇曳。原来那个总闹着他,要他画这画那的小女孩已经这般亭亭玉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先行其实还不错的
☆、他们都骗我
魏先行所谓的静心斋,说起来不过是个草棚子。那草棚子位于城北一处山凹里。那里向阳避风,便是冬日也暖和地很。草棚子往下走不远,是一条无名小河,河边长着许多野柳。
水面折着暖暖地阳光,本十分平静。可马蹄声渐渐响起,惊起了岸边的翠鸟,它从河面掠过,荡起一圈圈波纹。
杨一善和魏先行骑着马,慢悠悠地沿着河边往草棚处去。两人谁都没说话,可即便如此,杨一善心里也觉着舒服极了。
魏先行稍稍调了调马头,转到河边,下了马。他走到一棵空心柳树边上,抬头看了看空落落的柳条,摸了摸树干。
杨一善也跟着走了过来,“我去年就跟你说,它死不了。夏天来的时候,它又长了一树的叶子”。
“你夏天来这做什么?”,魏先行笑眯眯地问了句。
“我怕你的草棚子被风给揭了,就过来看看”。
魏先行笑了笑,“你还记得吗,最早这里只有两棵柳树,这一排都是你小时候插的柳条。多快啊,现在都长那么高了,你也长那么大了”。
“嗯,记得,我九岁的时候插的。那时候你在上头搭棚子,我闲着无事便叫年婶砍了许多柳条来,插在这了”。
“柳树成荫,真好。走,咱们上去看看我的草棚子去”。两人将马拴在了柳树上,走着上去了。
草棚子也就是所谓的静心斋,有一扇十分简陋的木门。是几块宽度不一的木条定成的。门是单扇,没有上锁,这会儿也只是轻掩着。门头上挂着一块木板,上头刻了三个草字,“静心斋”。说它是草棚子吧,也有些过,毕竟它还是有墙的,只不过这墙同那扇木门一样,简陋不说,还四处漏风。
魏先行将门拉开,刚抬腿准备进去,不想从里头飞出两只黑漆漆的鸟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