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自己也跟着浑浑噩噩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难怪有人说过,“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都不用两三件,一件就足够了。
足够让人无法释怀。
姜恬静静地等着房东开口,她发现了,这位哥经常说着说着话就走神了。
但他毕竟是失恋的人。
可能这人在思考为什么要把房子租给她的时候,又想到了前男友的种种,内心也许正在深度痛苦并且波澜。
姜恬给足了这位失恋的房东耐心,慢条斯理地把平板电脑和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收拾好,又看了房东一眼。
房东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跟她对视了一下,突然一挑眉慢慢靠近她,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其实你住在这挺好的,对了,你的……”
姜恬非常不习惯跟不算熟的人这样对视,她打断房东的话,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
胳膊肘撞倒了桌上的小瓶Jing油,又慌忙用手去扶住。
房东乐不可支:“你躲什么?”
姜恬身体向后倾斜着,挥舞着手在空气中画了一道线:“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你真的谈过很多男朋友?”房东撤回去,突然问,“看着不像啊,怎么稍微靠近一点就这么慌张?上次在楼梯也是,身经百战的女人不这样吧?”
姜恬这个渣女人设立了很多很多年,身边的朋友除了苏晚舟和几个从小就认识的发小知道她那些感情经历是顺口胡说吹牛逼的,整个姜家都觉得她就是那样的人。
乱来,轻浮。
她想起16岁那年她被从法国接回国内,那年姜家老太太七十多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老了,总想看看子孙满堂,吩咐所有姜家人在生日那天必须全员到齐,勉强算是姜家人的姜恬也就跟着去了。
姜恬6岁跟着老师学调香,11岁开始作为仿香师独立接触客户,跟各个层次的各种类型的女人打过交道,没有什么16岁女孩必须乖的概念。
什么是乖?穿着牛仔裤抱着一本书就是乖了吗?
对于姜家老太太她心里是有期待的,为了这位没见过面的姜nainai,姜恬特地画了个淡妆,换了条有中国元素的改良旗袍。
姜恬认为,打扮是因为重视因为尊重。
当时姜恬忽略了一件事。
她觉得老者都是慈祥温和的,这就跟姜家人觉得她该是穿牛仔裤梳马尾辫抱着书的500度近视一样,是主观错觉。
老太太生日那天,姜恬在那栋豪华大别墅里扫了一圈,看见了冷着脸的姜家老太太,顺便迎接了大批量的冷眼——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
甚至有个姑娘,不知道是姜家哪一支哪一辈的,连她叫什么都没问,上来就泼脏水,指着姜恬说:“我见过你,你是不是常去午夜凤凰?我看见过你三次,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坐在一旁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两下地,拉着一张驴脸:“午夜凤凰是什么地方?”
那个姑娘眼睛一转,笑yinyin道:“就是夜店啊nainai。”
当时姜恬点了点头,觉得挺受教,她还真没去过一家叫得如此俗气的夜店。
还午夜凤凰,怎么不叫翠花上酸菜呢。
天堂街那帮夜店的老板脑子又不是被驴踢了,起午夜凤凰这种名字,老年迪斯科活动站吗?
那天老太太很生气,拐杖重重一振,眼里闪过鄙夷,吐出三个词:“乱来,轻浮,没教养。”
姜恬长得是太过明艳,明艳得甚至有些犀利。
那是一种很有辨识度的美,尤其是坐在一家子由于基因不好而整体相貌中等偏下的老老少少里,她美得非常扎眼。
16岁毕竟年轻气盛,她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随便听人谗言给人贴标签的行为比她有教养到哪去。
也是,对于姜家她就是一个完整的外人,真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来关心她来爱她。
姜恬憋着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靠在椅子里莞尔:“那没办法,乱花渐欲迷人眼,怪就怪帝都市男人长得太出挑吧,一次换一个我都嫌少的。”
这波渣女言论成功让一屋子人都变了脸。
别人给她什么评价她不在乎,也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她,哪怕她解释了也没人会信,干脆就不解释了,乐得清闲。
反正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样:
只听想听的,只看想看的,自己认为是事实的才是真正的事实,非常善于自欺欺人。
姜恬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对自己感情上的事儿没再说过实话。
但现在,她立了好几年的渣女人设差点崩了,姜恬还有点不习惯。
她甩了甩头发上的大波浪,轻轻往椅背上一靠:“身经百战就不能害羞了么?男人不都喜欢欲拒还迎的小情趣?”
这话是早些年跟一个御姐型客户学的,姜恬这副长相运用起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