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害怕地想低头躲开,却不敢低,生怕这一低头错过了方恩秀微妙的神情变化。
云蕊的心怦怦直跳,她感到现下每说一句话,就是一场生死的赌博。
她该怎么办?方恩秀的样貌为何与谢玄与一模一样?
“有……有……”云蕊如此说道。
兄弟关系?双胞胎?不可能。方恩秀看来比谢玄与年长。
方恩秀冷淡地问她:“你曾将他视做丈夫吗?”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这是谢玄与和云蕊的事,他知道了又如何?
云蕊心中有千种疑窦,万般猜测,她希望眼下所知的信息能够帮她做出最好的判断,但这些都是奢望。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罢了,不猜了,云蕊决定从心而言。
云蕊摇摇头:“不曾。”
“不曾……”方恩秀呢喃着重复了这句,接着闭上了眼。
云蕊越发疑惑,大着胆子问他:“庄主,你同师兄是什么关系?”
“师……兄?”方恩秀倏地双眸失神,他放开了云蕊的双肩。方恩秀终于不再冷淡,转而生出疯狂憎恶的神情,“好,好,好。”
云蕊想,难道……方恩秀就是谢玄与?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问这些问题。这些问题,除了涉世未深的红男绿女和谢玄与本人以外,再不会有人关心。但这不可能,谢玄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云蕊猛地想起她这周目所见到的云弄月,明明她已不是她,却留下一个幻影占据了齐王心头的位置。谢玄与也是和她一样的游戏玩家?
不对,这也不对……顺序不对。从时间顺序来看,分明是云蕊和谢玄与的相识在前,方恩秀至少该在下周目出现,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云蕊的面前?
方恩秀放开了云蕊,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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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方恩秀离开之后,隐秀庄的奴仆为云蕊送了晚饭来,用完饭,云蕊昏昏沉沉的,很快晕了过去,醒来时,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说,耳不能听,天地间变为一片黑暗的寂静,只剩味觉、触觉和双眼一分光感。
云蕊在这片死寂黑暗中,用仅存的触觉大约知道,每到入夜时分,就会有一个男人点燃一根烛火,走到云蕊身边,脱去她的衣裳,再用粗粝的手掌抚过云蕊的每一寸肌肤。他对云蕊所做的事情很正常,是任何一个丈夫都会对妻子所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云蕊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谁?谁会先废掉她的视觉与听觉,又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会是谢玄与吗?
方恩秀和谢玄与真是一个人?
云蕊现下靠微弱的光感来辨别白天和黑夜。起初,这个人每夜都会来。后来便是隔三差五来一遭,来了也不动云蕊。云蕊起初不理解,直到身子越来越沉重,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有孕了。在云蕊发觉自己怀孕的七日后,直到云蕊分娩的这段日子里,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或许他来了,但云蕊没法感知到。
云蕊想,这一周目的游戏该结束了,怎么迟迟不见结局?
在黑暗中沉浸了太久,云蕊与死无异,甚至比死亡更糟。身处于这片死寂的黑暗之中,活得像路边的枯骨,却比枯骨还不如。枯骨没有意识,云蕊却有。
游戏迟迟不结束,云蕊决定自己动手。她盘腿坐在床上,引动体内的真气,运功自绝经脉。云蕊刚提气,准备冲击经脉肺腑,体内真气倏地被阻,内息凝结下沉至丹田。云蕊再要运功,已无法提气了。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突然有了一丝光线,这是有人来了。
云蕊下意识戒备起来。这个人走到云蕊身边,撩起云蕊的发丝,吻了吻她的耳垂。浓重的酒气袭来,云蕊皱了皱眉,通过气味和他指尖的纹路,判断出这是前段时间触碰云蕊的人。云蕊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两个字:师兄。
那人愣了愣,随即在云蕊手心里写:不。
云蕊疑惑了,不是谢玄与,那会是谁呢?
那人接着写:方恩秀,汝夫。
云蕊张开口,可说不出话。
那人似乎沉默了很久,才写了五个字:谢玄与是我。
云蕊很沉静,这是她猜到的答案。连日来的推测,都被这五个字证实了。虽然她还是没搞清楚,怎么谢玄与会成了方恩秀?但确定他们俩是同一个人,至少不用漫无目的地瞎猜了。
云蕊曾想过,如果谢玄与知道了这一切,她该怎么解释、怎么回答、怎么反应。真到了这时候,云蕊反倒不想解释、不想回答、不想做多余的反应。她思忖了很久,考虑了很久,才在谢玄与手上写了一句:你恨我吗?
谢玄与的手倏地僵住了。他的手僵着,木着,缓缓弯曲了手指,死死抓着云蕊的手,生怕云蕊缩开。可只紧紧抓了一会儿,他便松开了云蕊的手,接着离开了床边。
云蕊看不到他现下的神情,也无法理解这举动中蕴含的情绪。
【达成结局:死寂的绝望。】
黑暗的视界中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