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蒂娜大睁着双眼,努力和阿诺德对视,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厌恶的蛛丝马迹——很可惜,阿诺德的脸上一派平静。
秉·公·守·法的委员长?
对异种生物深恶痛绝的军事统帅?
放屁!
她气极反笑:“我和她明明......都是异种,都是怪物,你却只知道追杀我,却甘心做她的......姘·头?”
昆蒂娜这几句又粗鄙又混乱的话让阿诺德成功皱起了眉:
他先前明明和昆蒂娜没有任何交集,又是从哪里来的追杀?
“姘头”这个难听的词汇仿佛和半虫族绑定起来,珍爱之人和自己心底的感情再度被泼上了脏水。
翻开维达档案的第一页,他便知道维达并不是什么常规物种。
不管是外表,还是过于奇异强大的能力,抑或是浩瀚如海的Jing神域,这家伙明摆着有问题。
也许正如同寰鲸一般,这些过于强大的物种往往都会拥有神秘的来历。
判断一个家伙的好坏,不仅需要看她是什么,还得看她做了些什么。
阿诺德垂下眼帘,俯视着昆蒂娜,一字一顿地回答:“她和你不一样。”
昆蒂娜冷笑一声:
“这一回她赢了而已。”
“有什么不一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想杀了我,”
她开始发出细密的笑声,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回?
联想到维达对某些人没来由的仇视态度、昆蒂娜刚才的胡话以及自己先前看到的幻境,阿诺德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但这答案实在太离谱,他竟一时不敢下定论。
在这片宇宙中,只有三个人拥有关于上一辈子的回忆,他们都是怪物——阿诺德的记忆突然在一瞬间恢复了——他对昆蒂娜说:现在,怪物又多了一个
在痛苦与愤怒的双重干扰下,昆蒂娜已经失去理智,彻底陷入了混乱状态,干涸的嘴皮一张一合,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阿诺德趁机开启吐真装置,追问道:
“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迷迷糊糊中,昆蒂娜摇头:“不是我。”
阿诺德刚要推翻自己先前所有的设想,但下一刻,他便听见昆蒂娜补充道:
“根本不用......我来动手,我只需要留下一个眼神,愚蠢的狮子就上赶着去杀。”
阿诺德终于明白,维达为什么要去踩断格兰瑟姆的脊梁骨了。
握了握拳头,他又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上一次,联盟的结局如何?”
昆蒂娜撇了撇嘴,仿佛阿诺德问了个相当愚蠢的问题:
“当然是我们赢了。”
——能和昆蒂娜划归到一个阵营的,当然是虫族。
这个Jing神错乱的女人仿佛已经沉浸在旧日的回忆中,她瞪大眼睛,将阿诺德端详片刻后,笑出了声:
“我还记得,你当时被赶出联盟大楼的时候,狼狈得要命。”
“我就靠在窗户边上,看着你在雨里,像条狗一样钻上了自己的飞船,然后......”
然后,她就去参加授勋仪式了。
不知为何,在昆蒂娜颠三倒四的叙述中,阿诺德竟然感受到雨水滑落脸颊的触感。
雨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夹杂着一些浑浊的、前所未有的回忆。
愤怒、失落、遗憾、绝望......
雨点每落下一滴,他的大脑就要更混沌一些。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交织出一道灰色的密网。
阿诺德立在原地,沉默着,承受着这场骤雨。
“......你知道吗,在这片宇宙,只有三个人知道上次的事,”
昆蒂娜继续在絮絮叨叨,哪怕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她也不忘把维达拉下水,“而我们三个,都是怪物。”
“不。”
忽然响起的清冷嗓音使得昆蒂娜清醒了一些。
她朝阿诺德望去,却在他的脸上发现一抹极其熟悉的神态,像极了第一次没有将她杀死时的遗憾之情。
阿诺德的眼中明明要掀起能够吞噬一切的巨浪。
他却长出一口气,松开拳头,任由鲜血顺着手指流淌到地面:
“现在,变成四个了。”
69、对峙
第二天, 早餐餐桌上。
阿诺德的眼神几乎就没从维达脸上离开过。
上辈子的维达是一个不算有名气的演员,他上辈子并没有和她真正见过面。
那是一个有些疲惫的夜晚, 他正坐在桌前处理公务, 他那对相当不靠谱的姐弟忽然破门而入。
沃尔特几乎要将虚拟屏幕怼到他脸上:
“哥, 我给你看点放松身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