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浆价格虽然不算太高,对于秦宴这种无父无母、独自打工赚取生活费用的 少年人来说,却还是有些难以负担。
更何况从小到大受到的 歧视根深蒂固,让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不入流的 怪物,绝对不可能放任吸血的 冲动,去医院主动购买血浆。
可那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 生理需要而已,就和人类吃米饭一样。
她没有看见,身旁的 秦宴轻轻勾了勾嘴角。
【嗯。昨晚抱歉,以后你再见到我那个样子,直接走掉就好。】
江月年发了个感叹号。
即使不看她的 脸,秦宴也能想象出她双眼滚圆、微微皱起眉头的 模样:【怎么可以直接走掉,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也太危险了!而且被咬之后不是会立刻愈合吗?就算你吸我的 血,也完全没有关系。】
江月年打字飞快,等消息送出去才发现,她好像……表现得有点过于主动了。
于是只好忍住脸颊上的 燥热,干巴巴补充一句:【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秦宴紧紧凝视着那两个字,握住手机的 手指暗暗用力。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被某个人当作朋友。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江月年。
江月年看不见他愈发深邃的 眼瞳,继续发消息:【对了,既然是朋友,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江月年同学”啦,听上去怪生疏的 。直接叫名字就好。】
上一首歌唱完,周围的 歌声安静了一刹那,紧接着是轻柔如水的 前奏。
她指尖一动,带了点迟疑地继续落在屏幕上,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似是斟酌:【那个,你也可以叫我“年年”,我身边的 朋友都是这么叫的 ——这也不算是什么亲密称呼啦,就是,喊起来会比较顺口。】
啊啊啊,她究竟在说什么。
哪里有人强迫别人叫自己昵称的 ,秦宴同学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江月年想撤回却又觉得过于刻意,因为看不见他的 表情,只能悄悄抬起眼睫,不动声色地转过脑袋。
没想到秦宴居然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
一些若有若无的 热气从足底蔓延,逐渐席卷全身,江月年故作镇定地与他对视,其实心里乱得不行。
歌曲前奏的 调子悠扬一转,轻飘飘地荡入耳畔,化作一片羽毛,把大脑挠得晕晕乎乎。
室内很暗,充斥着黯淡又暧昧的 浅浅光晕。坐在她身旁的 少年略微低着头,任由昏暗灯光勾勒出脸庞棱角分明的 轮廓。
他的 睫毛好长,像漆黑的 羽毛,在轻轻颤抖。
秦宴忽然嘴角一弯,无声笑了笑。
还没等江月年反应过来,便垂头俯身下来,嘴唇差点贴在她耳垂。
然后她听见清越的 少年音,有些羞怯,也有些沙哑,余音绻绻缠绕神经,让她耳朵兀地发烫发痒。
秦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 声音低低叫她:“年年。”
原来小说里写的 心跳漏了一拍,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
胸口像是空了一下,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状态。随即心脏开始发狠般猛地跳动,仿佛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撞破前胸。
这是种全然陌生的 感觉。
周围别的 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秦宴低沉的 尾音,让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江月年知道这种感觉的 名字。
陌生的 情愫轰轰烈烈狂涌而来,把理智吞噬得一丝不剩。脑海里紧绷着的 弦彻底断开,她难以抑制地、有生以来第一次地,为某个人如此心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都不重要,江月年唯一明白的 ,只有一件事情。
——她喜欢秦宴同学。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害羞着想要逃离,也才会在看见他时不知所措,连对方的 视线都不敢去触碰。
即使与他近在咫尺,却还是想要触碰更多;即使成为了朋友,却仍然不满足于这种关系,渴望着更进一步,离他更近一些。
然后在更加安静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地方。
听他温柔地叫一声“年年”。
第44章 永别
江月年怔怔坐在餐桌旁, 看着谢清和给自己夹了块糖醋茄子。
她从ktv回来时,家里刚好做完饭。这本来只是一顿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 晚餐, 可她却什么胃口也没有, 拿着筷子坐在原地, 好一会儿没出声。
“年年。”
身旁谢清和的 声音把放空状态彻底打破, 江月年后知后觉地转头,撞上对方满带探究的 视线:“怎么不吃东西?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她条件反射地否认,声调微微拔高, 很明显就能看出处在有些紧张的 状态,“我只是……只是在想一道数学题的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