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以在国画里,与它相匹配的则是鸟中之‘王’——凤凰。画上如有牡丹和凤凰,多半会将画稿取名为‘凤吹牡丹’,可‘凤吹牡丹’里的两只凤凰,绝不可以同时张嘴或同时闭嘴,否则即意味着不合。”
“同样,倘若以春夏秋冬四景分别作画,秋景擅用芙蓉、芦花衬托鸳鸯,象征‘福(芙)禄(芦)鸳鸯’,冬景里,则用梅花喜鹊衬上绿竹,就是‘喜上眉梢’。然而,在‘福禄鸳鸯’里,芙蓉必须倒垂临水,不然就是指‘福禄不受’;‘喜上眉梢’中,梅梢必须向上,倒垂梅花,就是‘倒霉’的意思。”
柔软的灯光,落在少女微微低垂的长睫上,皮肤细雪似的白。
脸上的神情自信而舒然,简直像在指点江山。
颜睿抱胸靠在墙上,余光落在她的侧脸,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熟识感。
宋颂指着乾达婆脚下所踏的祥云:“你说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岩彩画里祥云走势的含义?何为福泽,何为降祸?”
楼亦姗被反问得哑口无言:“这,这……”
“你说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五代十国多白衣之会,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是战乱里的常态,军队随行不带粮草,而是几车盐腌的死人?”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民间会迷信一些奇怪的教派和不吉利的宗教崇拜,否则为什么这幅画连个落款都没有?”宋颂的手指轻轻地敲在玻璃罩上,沉沉地叹出一口气,“你压根就不知道这玻璃罩里这幅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平静地抬起眼睛,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不明就里的众人,视线走到颜睿脸上时,很自动地跳了过去。
颜睿:“……”
“这幅画里,每个细节都透着古怪和禁忌,”宋颂长长地吐出一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做出结论:“找点让人拿掉,这是一副古时民间邪教的祭祀画,也就是一副邪神像,很不吉利的。”
她当年做太子时,曾经跟着司天监学过一段时间,自然相信国运,这时候看到这幅已经绝迹的八部邪神像也顾不得宋家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种画非常邪门,要早点收起来才对。
“说得真好。”
门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
她循声回头,和原身记忆中宋隐的形象一模一样,门口的男人身材纤瘦高挑,气质沉稳出众,带着如同名士般的儒雅。
宋隐衣冠楚楚,每一寸衣褶里,都是克制和优雅——黑色的衬衣,是光泽感极好的府绸面料,同色的西装外套的平驳领相比传统的西装要更窄一些,不苟言笑时,冷峻的威慑感扑面而来,不怒自威。
楼亦姗欣喜地叫了声“宋哥哥”,宋隐也只是点了点头,反是冲宋颂招了招手。
宋颂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宋隐的表情满是关切:“叔叔昨天还在担心你今天开学会不会有问题,现在看来,状态十分好。”
宋颂眨了眨眼,想了个合适的措辞:“□□分好。”
宋隐笑了:“那还差的一两分是什么。”
靠着墙的颜睿打了个哈欠,轻轻咳了一声。
宋颂怂了:“……我乱说的。”
颜睿不动神色地勾了一下唇。
宋隐拍了拍她的肩:“也不早了,我等会送你回去。”
宋颂想顺道带上杨曦茜,宋隐却显然是打算跟她单独说话,给司机打了电话,给杨曦茜以及在场其他人安排了车。
楼亦姗不死心:“宋哥哥,那我呢?”
宋隐:“你当然跟他们一起回去。”显然并不打算给她什么特别对待。
楼亦姗咬着下唇,这么一来,她和宋颂在宋家的重视程度简直一目了然,可她就算不服气,也压根不敢在宋隐面前造次,毕竟宋颂的这个大堂哥,年纪轻轻,在宋家说话的分量却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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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隐带着她下电梯,纯玻璃的观光电梯将郁陵湖畔的夜景,尽收眼底。
宋颂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堂哥,那画是真的很不吉利。”
宋隐挑着眉打量她,有心逗她玩:“我们无神论者,可不信这种。”
宋颂:“可是……”
宋隐见她仍然一脸严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过分沉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慧黠和狡狯:“我就是好奇以前民间的道释画,所以特地买了一副过来看看。”
宋颂:“……你真是无聊。”
想到那副赝品《春江碧水》,正要提醒他。
宋隐忽然“啧”了一声,往她怀里丢了串钥匙:“你先去地下停车场,我落了件东西在楼上,车就停在电梯口附近,按这个按钮,马上就能找到。”
凭着原身的记忆,找到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宋颂忽然觉得有哪不对劲。
今晚本来合该是楼亦姗出尽风头,她之前全程都躲在最后,可从颜睿主动给她递话开始,形势就倒转了。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