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日便是除夕了。”
本以为年节尚早,这几日也未注意到日子,全因这庄里只有他们二人,的确没有过年的气氛。
唐念锦每年的年节都回老家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她从小就是两位老人带大的,在城市里的年轻人早就没有过年节的习惯,只有跨年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疯狂倒计时。
但她与老人们相处久了,便也习惯了将年节看的重要一些。
瞧这陆大少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布置的事只能全靠她张罗。
贴纸,挂灯笼,在放灯……要做的事还不少。
年夜饭虽然不能与家人一起吃,但也不能太寒酸,后厨的几只猎物也得处理一二。
之前在杂物房看到不少东西,做贴纸和找几个灯笼出来应当没问题。
第一次来到祈朝,本想此处的年节必定热闹非凡,谁知竟是在山上过的,半分年节的气息也无。记忆里,她虽然是唐家的小女儿,但却地位低下,每到年节,只能羡慕地看着爹娘抱着大哥二哥出门游玩,而自己留在家中,无人关心。
她也曾好奇过外面的光景,独自偷跑出家,上街想寻同龄孩童玩耍,也对那街上热闹的摊贩糖人心有向往。
可外面的人哪有那般友好,那些街巷间的孩童见她弱小好欺负,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可怜样,专门捉弄她。
一两次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出门。
是以外界的繁华世界,在她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全然是模糊的。
这般想着,唐念锦小脸上露出轻微沮丧的神情。
陆宴瞧得真切,却只淡淡道:“你若觉得无趣,明日下山便是。”
岁除之夜,除旧布新,本就是该与家人一同度过。
唐念锦抬头看着他,却是惊讶道:“你又赶我走?”
她语气疑惑中带些惊讶,显得怪可怜的,好像他在欺负她一般。
陆宴眼神闪了闪。
唐念锦不过与他开个玩笑,并未真要他说些什么,便转而笑道:“虽然只有咱俩,也未尝不能过个好年。”
“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这么巧碰在一处,已比其他人的运气好太多。”她又道:“多少人这冬日里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口热汤愁白了头。我们厨房里吃食少,但只你我两人,便足够了。”
唐念锦说做边做的性子,吃完晚饭,便又投身到了明日的准备中,陆宴未说什么,但也没闲着。
他本是慢慢上釉做胚的,此后也专心起来。似乎真如他所说一般,最后一批窑,早些做完便了了。
唐念锦有心劝他再振家业,但也知晓陆宴是个自己有主见的,便想着等过了年,在与他好好谈谈。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除夕夜。
唐念锦这次做的年夜饭格外丰盛,自然将晚饭的时辰往后推迟了些,只先拿着准备好的红纸和灯笼,将这庄子装扮起来。
陆宴从窑洞出来时,夜色正浓,只有隐约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撒在地上,清白素雅,宁静如水。
他转过长廊,抬头正瞧见高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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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满是腐朽衰败气息的庄子,几处门上贴着倒着的红纸,上面方方正正的字迹写着“福”字。
这字过于正经,反倒显出一丝笨拙来。唐念锦虽从小不受家人重视,但唐父毕竟是个读书人,自家的子女,无论男女,笔墨纸砚自是碰的不少。
她的字虽写得不好看,但总比文盲好些。
除去门上的红贴纸外,还有好几处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这些灯笼外架和纸罩多少有些破旧和损伤,但里边的蜡烛却烧地Jing神。
唐念锦寻到的红灯笼不多,便只给庄子里几处房檐下挂了。如今站在架子上,是挂最后一个。
陆宴站在那廊下,远远看着小姑娘挂上灯笼,烛光透过红纸映在她的小脸上,柳眉弯月,月影婆娑。
一时之间,仿若时光停滞。
直到她挂好灯笼,扶着架子下来,瞧见他站在那处,微微一笑,叫他过去,陆宴才回过神来。
小姑娘脚步轻快,凑到他面前,道:“等我将来赚了很多银子,就给你换全新的灯笼。”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都贴上对子,福纸……”她说的开心,环顾四周,见自己忙碌两日的成果显著,便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陆宴道:“我的汤快好了,你先去外屋收拾桌子。”
待她转身走了,陆宴才低下头,微微张嘴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月光下,少年俊逸的侧脸柔和好看。
他说,好。
……
年夜饭极其丰盛,有了地窖里的面粉,唐念锦能做出几十种面食出来,再加上先前常边等人陷阱抓到的猎物,有荤有素,还熬了热汤。
两个人,十多样菜,的确丰盛。
吃过饭,唐念锦又拉着陆宴到外面山坡高处放孔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