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俨昭本就是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的主,丞相府的厨子手艺比之宫中御厨不逞多让,难得是Jing细且少荤腥,让人瞧上一眼就不自觉的食指大动。
谢启到底年轻,之前没觉出饿来,如今却觉得腹中饥肠辘辘,接了勺羹在手连着喝了几口,才慢慢寻思起苏俨昭刚刚的话来。
屋内一片静谧,两人一同吃了片刻,终究是谢启没沉住气:“这消息属实吗?从何处得来?”
就算丞相主掌军政大权,消息也是得一层一层递上来的,苏俨昭没在政事堂议过再禀告他,反倒将消息秘密送进了御书房,足够说明很多。
至少……这件事知道的人绝对不多。
放下手中的粥碗,苏俨昭取了快帕子沾了沾唇角,一掀眼帘;“陛下知道玄卫吗?”
这也算是上辈子带来的遗留问题了,苏俨昭很认真的打量着谢启的表情,四目相对,却只窥得少年眼中的一片清澈与迷茫。
这么说,谢启刚登基时的确不知道半点有关玄卫的事情。
定是宫中或者朝中,有人给他秘通消息。
不过都不重要了……
“玄卫是太\祖建国十年后组建的秘密组织,主司天下情报,无所不包,奉有玄字令的人为主,认令不认人,忠贞不二。成王府中亲信里正好有玄卫的人,三日前传来的消息,绝对可信。”
谢启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诸多疑问,比如玄卫如今为何是由苏俨昭执掌,又比如苏俨昭为什么会将这样的优势袒露在他面前,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成王有心造反不足为奇,可如今他并未自暴反意,光凭一封秘信尚不足以定亲王之罪。”
昔日成王与先帝相争帝位之事谢启早有耳闻,他自知威望能力远逊先帝,全靠苏俨昭一力扶持,成王有反意倒不能让他惊奇。
讶异于谢启按捺的住,苏俨昭也就从善如流的答;“陛下登基不久,当然不能就这么处置了藩王,否则处置不成只怕弄巧成拙。”
他顿一顿,无意识的用勺羹在碗里面翻转,又补充道;“此事不能再政事堂议论,臣这几日头疼,具体如何行事,就劳驾陛下好生想想了。”
这是考验吗?
吃的正欢的谢启瞪大了眼,望向坐在他对面道貌岸然的某君子。
不应该是臣下献策君主决断?
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苏俨昭笑了:“事事都由臣想法子,这消息便没有送去御书房的必要了。”
……
谢启一口粥噎在喉间,分明熬煮的香浓稀软,味觉却察觉到了丝丝苦味。
“陛下想要玄卫吗?”苏俨昭突然道,语气温和,仿佛只是说了句很寻常的问候语。
翌日清晨,金陵城外。
谢启跳下马车,以一种隐晦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金陵城外十里,群山环绕之处竟然别有洞天。
他一路掀着车帘过来的,自然知晓此处不禁荒无人烟,连飞禽走兽也少见,不由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更多几分好奇。
苏俨昭从另一辆马车上踏着脚踏下来,脸色有点不健康的白,他身子还未好全,来路有颠簸,算是受了不小的苦楚。
两人都是轻车简从,除了车夫之外,就苏俨昭身边带了个名叫容晏的小厮,连云亦都没跟来。
“走吧。”轻轻淡淡的招呼一声,苏俨昭抬步就向大门口走去,谢启忙不迭的跟上。
还未行到大门口就有人出来迎,出来领路的人似乎是个哑巴,低了头不说话,玄庄大门仍是未开,反倒领了他们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里进了。
高墙小道,狭长压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点滴的血腥气,侵入了一砖一瓦、每一个角落。
谢启下意识朝苏俨昭的身边靠,苏俨昭了然的勾了勾唇角,却还是分了一只手给了身边瑟瑟发抖的小皇帝。
他的手是凉的,却又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溺水者眼中仅存的浮萍,叫人拼了命也要攥紧。
复行数十步,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宽敞明亮的演武场,陈列整齐的兵器,一对一过招的人,俱穿了藏青色的衣衫,招招狠厉宛若生死搏杀,间或有受伤倒地后继乏力的,便迅速有人拉了下去拖向未知的远方,很快又有新人顶上,继续下一场的搏杀。
像是没有尽头的机器。
各司其职,各行其道,所有人对他们的到来都恍若未闻。
苏俨昭任由谢启看了个够,才携了他的手登上旁边的小楼。
小楼不过五层,却已是整座玄庄的最高建筑,登到顶,便可俯瞰玄庄。
谢启看见了演武场边缘不断做着记录的黑袍人,看见了另一间房外一群一般年岁的小童,看见了更远的地方,更隐秘的未知。
“陛下喜欢可以常来。”
像是察觉到了谢启的惊恐,苏俨昭悠悠道;“不喜欢也没关系,为人君者无论好恶,能物尽其用就是最好。”
谢启觉得自己是真的从未